把王庭骑兵收拾干净,这支追着野马群而来的大齐边军却没有离去。
他们清理了一块干净地方,开始就地生火做饭。
虽然是以追马为借口,跟着殿下出了边关到这里来,但他们终究是在荒漠草原中实打实的走了快大半个月,带来的口粮勉强支撑。
现在一抢到粮食,就想立刻坐下来好好吃一顿,休息休息。
等休整完毕,再杀向下一个部落。
将士们身上虽披着全套的甲胄,却不影响行动。
只要随意找个干净地方坐下,推高面甲就能够喝水进食。
他们不是没有注意到那些躲远的牧民,只是草原的融合没有真正统一归心。
这些样貌一看就跟草原王庭的贵族不同的牧民,在被迫跟他们融合以后受到的不是接纳,而是分层与奴役。
那些压迫他们的王庭骑兵被杀死,正常人都不会想要拿起兵器,去对抗大齐的精锐铁骑,给死去的奴隶主报仇,因此,这些跟随厉王出来的将士并没有把他们放在心上。
可没有想到的是,在目睹了刚刚那场虽然是一百对三百,但却称得上是单方面的屠杀之后,这些部族也曾经被裹挟着跟边军开战的牧民竟还敢围上来。
“殿下。”
坐在将士当中,正要拿起水囊喝水的厉王见自己的亲卫起了身,对自己说道,“他们过来了。”
厉王抬起了头,看到这些长相明显分成两三拨的牧民从外围走回来,谨慎地朝聚集地靠近。
他们一凑过来,外围的大齐将士就立刻起身,放下面甲。
空气中响起整齐划一的拔刀声,将这些慢慢靠近的牧民吓了一跳,脚步变得踌躇了起来。
然而,在后方看着的厉王没有阻止自己麾下的将士。
两国交战,老弱妇孺才是最不经意间就能造成伤亡的存在。
要是对他们放低戒心,说不定就会被一箭刺来,扎穿眼睛。
厉王的目光在他们身上扫过。
这些人当中有老有小,青壮不多,有也像是刚抽条的半大青竹。
见到大齐边军拔出了武器,一个年迈的牧民走了出来。
他一出来,就吸引了厉王的注意。
这个老者的打扮就与旁人不同。
他戴着兽骨制成的饰品,有着一种游离于常人之外的气质。
他已经很老了,皮肤如风干的枯叶,手上、脖子上带着青黑色的刺青,犹如奇异的图腾。
他高举双手,表示自己没有武器,用异族的语言说着什么。
在他说话的时候,剩下的牧民全都保持着奇异的安静。
守在王爷身边,亲卫手按兵器,皱了皱眉——他在说什么?
久在边关,将士们自然耳濡目染,能够听懂、会说一些蛮夷的语言。
可草原上的部族众多,光是被王庭打败、吸纳的就有不下七八个,不是每一种语言他们都会。
听不懂,干脆就不为所动。
这些将士就保持着刀刃向外的姿势,犹如一樽樽冷酷的金属雕像。
站出来的老者见状,脸上不由得露出焦急之色。
这些大齐边军听不懂他的话。
他们把部落里的王庭骑兵都杀了,没有屠杀平民,固然算得上是仁慈。
可是等他们离去之后,很快又会有新的王庭贵族来接收这个部落。
他们这些活下来的人就算不会被杀,也逃脱不了皮肉之苦。
王庭来人会降下罪责,怪他们为什么没有豁出性命跟齐人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