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提着水果,跟一对刚晨练回来的大爷大妈以及一条小泰迪狗一起站在电梯里,他们去的是十二楼。
小泰迪狗一直对着我吠,大妈捏着鼻子皱着眉头。我面对电梯门站着,一声不吭。
电梯到达八楼后,电梯门缓缓关上。大妈挥挥手,“什么人这是,一点素质都没有,这么大味道的东西怎么能进电梯。”
电梯门关上,继续上行,我转过身对着电梯门开口轻声说话,“我叫马路,我是一名美容减肥产品推销员,我是我们公司的销售冠军。”
说完我露出微笑,提起手里的水果,“这是我女朋友最爱吃的水果,很贵。”
我走回到7楼,拿出手机看看,玛丽还在沙发上睡觉。我走到她的房间门口,轻轻把那袋水果放在入门地毯上。
回屋后,我走进卫生间,把手机架在洗簌台上,打开监控屏幕,一边脱衣服一边看着屏幕,玛丽翻了个身,面对着我。
我走进卫生间洗澡,时不时看一眼手机,洗到一半时,玛丽起身坐起,我动作跟着停顿,一会之后,慌乱地拿起手机扯过浴巾裹住身子往外跑。
玛丽离开沙发往门口处走去。
我迅速地拉开房门,光着脚两步走到玛丽门口处,提起那袋水果转身回来,刚关上门,玛丽的房门打开,她嗅了嗅,低头看到地板上的水渍,目光落在我的房门上。
我把水果放在地上,走到卫生间里,一边看手机里的监控屏幕,一边擦干身子。
玛丽走回房间,拉开窗帘,推开窗户,依靠在窗边抽烟。
我用手指双击屏幕,放大,图像先变成马赛克,再慢慢一点点清晰起来。
玛丽头发凌乱,眼角还有瘀青,张开嘴,让烟雾慢慢地飘出去。
我走出卫生间伸手从塑料袋里拿出一颗草莓,在身上擦一擦,塞进嘴里。
玛丽把烟头掐灭在窗台上一棵枯萎的盆栽里,拉上窗帘,边走边褪去衣服,消失在监控器里。
我拿了几串车厘子,走进卧室,把手机放在床头柜上,穿上保暖内衣裤后躺在床上,双手交叉扣在胸口处,闭上眼睛。
片刻之后,又睁开眼睛,伸手拿过手机,打开相册,横举在眼前,播放昨晚拍下的杀人现场视频。
女人靠在井边,脑袋无力地歪垂着,正对着我。
往井里扔水泥块的眼镜男突然转过头来,镜片上有路灯反光。
退出相册,打开监控屏幕,玛丽穿好衣物,戴上一副墨镜,提起垃圾袋,走向门口。
我把手机倒扣在胸前,双手再次交叉,覆盖着手机,闭上眼睛。像是站在电梯里,突然停电了,电梯猛地往下一坠,停止不动了,四周一片黑暗。
再次醒来已经是下午,我拿起手机,看到一个穿着皮衣的男人正打开玛丽的房门走出。我立马翻身坐起,快速地穿好衣服,拎起手提袋,把领带套在脖子上,双脚踩进皮鞋里,开门出去后,边走边抬起脚用手指勾着鞋后帮套住脚后跟。
皮衣男人走向停在小区院子里的一辆白色小车,车屁股贴着一张地图透明贴和几个字“生活除了眼前的苟且,还有诗与远方。”
我拉紧领带之后,抬头看看玛丽的房间,窗帘紧闭。
我走到小车边上,敲了敲驾驶座边上的窗户,正准备发动汽车的皮衣男人疑惑地放下车窗。
副驾驶座前方储物柜上贴着几个彩色字“萌萌大宝贝专座”
,我露出微笑,“你好,我是一名美容减肥产品推销员。”
男人很礼貌,他也对着我点了点头,保持微笑,“你好,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我犹豫一下,指了指副驾驶座前方贴的那几个字,“我想,你可以给你老婆买一套我们的产品,她肯定会喜欢。”
“哦,不好意思,这个我们不需要。”
男人依旧保持着礼貌,对我点了点头,再次准备点火启动。
我掏出钱包,给他看玛丽的照片,“这个是我的老婆,她和你老婆一样美吧。”
男人看向玛丽的照片,脸色渐渐变得苍白,呼吸开始变得沉重,脸色由白转红,随即变得苍白,低声哀求,“你们放过我吧,我真的没钱了。”
我微笑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我的钱都交给我老婆了,这样,这样,我刚开始跑滴滴,我老婆还不知道,钱还在账户里取不出来,要不你加我微信好不好,等我把钱取出来就转给你,好不好,一千,一千够不够?”
男人急促哀求,带着哭音,“求求你们放过我。”
我深吸一口气,慢慢收回钱包,比了一个放行的手势。
男人赶紧发动汽车,一脚油门下去,车撞在前方的一个花坛上。
男人使劲拍打着方向盘,嚎啕大哭,“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我退到树荫里,门口的保安向小车走去,小车开始慢慢后退,打转轮胎,离开小区。
我再次抬头看向玛丽房间的窗口,隐隐约约有个人影。
我不知道她是否正在注视着这一切。
十八
一直在下雨,淅淅沥沥。这些天,小区里停了好几辆外地牌照的小车,进进出出的家庭越来越多。
我在房间里不停踱步,手机屏幕中,玛丽的客厅里放着一个大行李箱,里面大部分是一些儿童玩具,在她合上大行李箱时,我拿起一把伞开门走出,没有拿放在桌上的手机。
玛丽的身体在屏幕里轻轻地摇摆。
我去五金杂货店买了一根日光灯管,一路踩着雨水来到公司所在的那条街道,所有的店面都关着门,安安静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