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被本能凶性控制着的蛮兽有什么可怕的?
花妖暗戳戳地想着,要是能讨好这只凶兽,他不介意帮助他打开邓林的封印,届时生灵涂炭
他陶醉地幻想着,美艳的脸上露出贪婪的丑态,妖魔受天界驱逐流放已经很久了,妖只能住在寒风凛冽的北荒,魔只能住在腥臭难当的血海,凭什么?受天界压迫这么久,妖魔也要奋起反抗。
顾缙云仰首,似乎是在遥望那轮血月,又似乎是在凝神谛听来自云层之上九重天的回响。他回过神来,看了看这个出现在自己身边的“储备粮”
。
这小妖生得倒是十分美貌,穿着妖冶的红衣,体态纤弱,倒有几分楚楚动人。
见顾缙云一直盯着自己,花妖神情羞怯,柔顺地低下了头。他心里想的却是:“这蛮兽凶是凶了点,但这一副面皮倒是生得极好。若是这蛮兽对我有意,也不妨将计就计”
“你是花妖?”
花妖点点头,声音软和,似是裹了蜜般,糯糯甜腻地说道:“奴是扶桑花。”
难怪。
顾缙云想,扶桑嫣红,娇嫩妩媚。
顾缙云的目光在花妖的红衣上停留了片刻,他又想起了眉凌霜,那个神族女子,眉眼浓烈,一袭红衣如火欲燃,让他无端想起了帝女桑。
那是在万万年前,帝女桑开满了整座宣山,春风吹过红色的花蕾,激起千层红浪。他挑一棵最大的帝女桑,然后变回原形躺在下面消食,身躯就像一座小小的山岳。
漫山遍野的帝女桑,风姿绝艳,灿若云锦。
这样的女子,不似花,似树,高大挺秀,生意盎然。
饥饿感又席卷而来,心中的欲念和欢喜糅杂在一起;
顾缙云有了个绝妙的主意,他要把神拉下神坛,让她坠入泥潭、折了她的傲骨、打断她的脊梁;
在她最绝望之际,将她一口一口吞入腹中;
从此,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血肉相依,亲密无间,不分彼此。
顾缙云嘴唇极薄,透着凉薄和冷漠的嘴角竟然绽出一个暖意融融的笑来。
花妖只当是这蛮兽屈服于自己的风采美貌,不由得骄傲地挺直了背,神情还是那般楚楚可怜,却又带了几分得意。
一夜无梦直到天亮,向青梧醒来以后,昨夜的记忆犹如潮水般纷杂扑来。他躺在床上摊平了身子,越是想放空神思,脑海就越是驳杂,那些记忆似乎是铁了心要和他作对,时不时就要跳出来,让他不自在一下。
向青梧气忿不已,他打定主意了,只要一找到剑身下落,就立马走人,一刻也不多呆。
现如今,苏宸安已经平安无事地归来,杀人屠城的事儿他已经都干完了,向青梧无力阻止。这一切说是一场轮回劫数,倒不如说是命中注定,已经发生了的事情无法更改。冥冥之中,就好像有一只手,在左右着一切。
璧月站在床边,手里拿着一件簇新的衣服,无可奈何地劝道:“殿下,您要再这样赖着,就要错过苏将军的接风宴了。”
向青梧怨愤的声音从被子底闷闷地传出来,“错过就错过吧。”
璧月叹口气,放下衣服去拽他被子,“殿下别闹了,您不是一直盼着见苏将军吗?”
向青梧一把掀开被子,清亮的眼睛炯炯有神地看着璧月,没有半分睡意,“谁盼着见他了?”
璧月为了哄他,随口胡诌道:“不是您,是我盼着行了吧。”
向青梧冷哼一声,又重新钻回了被窝。
璧月把新衣服拎起来,提醒道:“接风宴过后,陛下说不定还会留下苏将军问话,再加上诸位大人们往来寻访打点。您现在要是不赶紧着点,可能就见不到他了。”
向青梧听后磨了磨后槽牙,默默地翻身下床穿衣服,璧月为他挑了一件洁净而明朗的白色锦服,日光落在袖口的祥云暗纹处,散发着淡淡的光泽,前胸和腰间绣着麒麟的纹样。长发被一丝不苟地束在玉冠内,眉若刀削,鼻梁高挺。
就连他那一身孤直倔强的臭脾气,也在这一身的衬托下,变得清泠孤傲,就像一只难以让人亲近的白鹤。
换好衣服,向青梧便匆匆向乾阳殿赶去。接风宴马上就要开始了,文武大臣们都到的差不多了。苏宸安坐在很显眼的一个位置上,桌前摆满了时令瓜果,美酒琼液。
令向青梧诧异的是,他想象中众星拱月的场面并没有存在。苏宸安那边冷冷清清的,没有去找他搭话的。
苏宸安样貌本就俊美绝伦,一身紫衣更是衬得他贵气逼人。只是他身旁竟然还坐着一个人,那是一个异族女子,高鼻深目,皮肤黝黑,容貌倒是有几分秀丽,她身上的衣物缀满了银饰,长发也用红色方巾包着。
这个应该就是北狄的公主了,她身子微微靠近苏宸安,神情怯怯,几乎是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讨好,和苏宸安说着什么。
苏宸安神色慵懒,眉眼间堆满了冷漠。不知是不是向青梧的错觉,他似乎看到苏宸安那双浅色的眼眸,竟然有几分黑如点漆的深色在蔓延,眼底满是冰冷的肃杀和冷酷。
身上的黑气暴涨到几乎要有了实质,和昨夜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他都要怀疑苏宸安下一刻就会暴起挥刀,斩下身边人的头颅。
向青梧眉头紧蹙,心中有了一个猜想。
苏宸安现在这个倒霉样子,八成已经业障缠身了。战场上的时局瞬息万变,杀人御敌无可厚非,但是他一直不相信苏宸安会如此血腥残酷。
一个人怎么能做到前后差异这般大?是不是苏宸安在出征前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