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落过雨的地面上干净潮湿,一只青葱色的牙箱被人打翻在地,里面的事物被粗暴地翻了出来,那是一些洁白柔软、做工精细的云锦被褥,上面沾染了雨水泥土,还有一些被打落枝头的草屑和浅黄色的小花。
一个宫女跪在地上,身子抖若筛糠。
苏宸安则面不改色地立在一旁,二皇子带的人将他整个都团团围住,这伙人来势汹汹,苏宸安却面色坦然,好像被找麻烦的不是他。
二皇子身着玉质缃色袍,腰间别着一把紫竹扇,手里攥着一方洁白的手帕捂在鼻下,眉眼间满是嫌弃,“快说,这东西是不是你偷来的?本宫可没功夫在这里陪你一直耗着。”
宫女眼里噙满了泪水,拼命地摇头道:“二殿下,奴婢真的不敢欺瞒于您,这真的是七殿下让奴婢给苏公子送去的。”
二皇子噗嗤一笑,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你是说这是小七嘱咐你去做的?”
宫女忙不迭地磕头道:“奴婢所说句句属实,就算给奴婢十个胆子奴婢也不敢哄骗殿下。”
二皇子冷笑一声,“苏公子?”
这三个字他咬音极重,“现在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被叫上一声公子了是吗?”
苏宸安眼皮抬都没抬,那置若罔闻的模样,就好像二皇子针对的并不是他。
“你个贱婢!”
二皇子突然变脸,抬脚便狠狠踹向那个宫女,“宫里谁人不知小七与这个贱骨头最是对付不过,你竟敢在背后编排主子?是嫌命长吗?”
宫女身子娇小羸弱,哪里挡得住他这一脚,她捂着小腹面色苍白道:“奴婢……真、真的没有。”
“哦?不是你。”
二皇子手中的折扇指向苏宸安,几乎要碰到他的鼻尖,“那就是他。”
“这些云锦是御用之物,你一个老卒之子怎能碰的这珍贵之物?一定是和这巧言令色的奴婢合起伙来骗本宫的!”
苏宸安周身气质陡然冷了下来,眼底散发着寒气,语气风淡云清,却暗含着风雨欲来的怒意,“你再说一遍。”
二皇子展开折扇,慢悠悠地说道:“怎么?我说错了吗?你就是老卒之子!”
苏宸安藏在宽大袍袖下的手猝然攥紧,指甲陷入掌心的软肉里,手背上青筋暴起,只要二皇子再敢出言不逊一句,拳头便会接踵而至,砸到他的脸上。
“本宫说错什么了吗?你那母亲就是个寡廉鲜耻的贱人,只会勾引男人!本宫看你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鸡鸣狗盗之辈罢了!”
二皇子眼睛越来越红,越骂越起劲。
苏宸安握紧了拳头,他真想不管不顾,一拳砸在这个蠢货的脸上。可是眼前浮现起母亲苍白担忧的面孔,她会说:“宸儿,忍一忍。”
“你怎么不一头撞死!去陪你那死人爹……嗝!”
后半句更过分的话还未来得及出口,一条有力的胳膊圈住的他的脖颈。
二皇子喉头一哽,后半截话不情不愿地咽了下去,还打了一个很难听的嗝,就像公鸡打鸣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