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转身,一个喝酒上脸的人就开始笑:“唉,老弟,不是我说你,难怪老爷子不看重你,你这事儿办得不对。”
林上清回头,满目冷色:“什么?”
中年男手指点了点桌面,“你姥姥再怎么样,那也是外人,比得上林家吗?你这胳膊肘往外拐可不行,别忘了你姓什么。”
林上清没说话,轻轻捻了捻指腹。
林方海见状,起来打圆场,他知道自己这个堂弟,平时不声不响,不争不抢,但真惹急了,是会打人的。
他还不想把事儿闹大,明明只是几个肥猪喝多了酒开始吹水,真动起手来,就不好看了。
林上清开车到了外婆家,远远就看着小院子里,又有小女孩来玩。
外婆园子里有很多果树,小女孩穿着背带裤,灰头土脸地往上爬,爬到顶上,把跌落下来的雏鸟放回鸟窝里。
“哎哎,小心,小心!”
外婆惊呼着,担心地看着小女孩,直到她下来了,才拍手欢呼:“真好,囡囡真棒!囡囡好强壮,以后肯定是攀岩高手!”
看着外婆八十多岁了,还精神矍铄,跟个老小孩儿似的,林上清忍不住弯了眼眸。
外婆可高兴了,抱着小女孩又擦脸又亲脸蛋,小女孩也就七八来岁的样子,单臂挂在树上的时候,肌肉都能拉丝,林上清看着她,总是想起林云来。
她小时候也这样,上蹿下跳,爬树潜水,无所不能。
老太太看见了站在院子门口的人,愣了一下,而后佝偻着腰,蹒跚地跑过来:“臭小子,来了也不说一声!”
林上清哭笑不得,连忙伸手搀扶住她:“我刚好在附近办事,顺路来看看您,快坐下快坐下。”
“等着,我去给你泡茶,你爱喝白茶是不是,我刚得了一罐特别新鲜的,没舍得喝呢,还打算过段时间寄给你。”
外婆可是停不下来,乐呵呵的样子,烧水,泡茶,忙个不停。
小女孩也跟着搭把手,林上清倒觉得,自己才像是客人。
外婆还很精神,林上清就没有跟她说于曼君的事儿,只说母亲身体也很好,治疗非常顺利。
提起于曼君,老太太就唉声叹气的,抓过林上清的手臂,低声说:“我早就告诉她,不能嫁给你爸,你爸人看着老实儒雅,其实就是个没用的草包,她不听,非要嫁过去,我跟你外公都劝不住,没办法……”
这话林上清听了二十多年,心里多少有点唏嘘。
外婆很热情,打听着他的近况,叮嘱他要多吃饭,都瘦了,听他说老爷子身体不行了,外婆还沉默了一下。
过了一会儿,才说:“你爸呢?回来吗?”
林上清讽刺地笑了一下:“他正忙着在非洲救助儿童,自己家里的爹快死了都没空搭理。”
外婆嘟囔了一句什么,林上清没听清。
喝了外婆给煮的米酒,卧了两个溏心蛋,林上清出来,坐在车上,迟迟没有动引擎。
他收到消息,自己打给父亲的钱,已经被取走了,心里感叹不已。
顶着慈善家的名头,玩弄琴棋书画,花鸟虫鱼,置身事外,也难怪别人都看不起他。
林上清皱着眉,头有点疼,在昏暗的车厢里待了一会儿,才启程回家。
打开门,馥郁的香味扑面而来,有点辛辣,非常开胃,林上清一闻就知道今天是什么菜色。
前几天跟高梨提过,想吃点辣的,高梨答应了,还立马抱着他,摸他肚子,说肯定怀的是女儿。
被林上清赏了两巴掌。
高梨贪婪地捧着他的手,一脸痴迷地说主人我还要。
林上清的手举起来,落也不是,不落也不是,被他搞得满脸黑线。
屋子里灯光温暖,柔和,餐厅上方的灯更是撒在食物上,更加诱人。
厨房里,某位大厨围着围裙,手机在旁边放着摇滚,身体跟随着乐声波浪律动,手里拿着锅铲,俨然把厨房当成了他的个人演唱会现场。
林上清隔着门看,竟然也不由自主勾起唇角,心中涌上暖意。
正想着悄悄走过去吓他一下,高梨扭着扭着突然转身,手里还高举着锅铲,另一只手里拿着醋瓶当麦克风。
“你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