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不可能!宸儿哥哥早已在沛城
从沛城开始,两人所遭遇的桩桩件件在脑海中不断翻涌,最终停留在云歌信誓旦旦的那一声“宸儿哥哥”
上。
郁漠看向自己的目光实在是有些过于瘆人,看得卓玉宸有些后怕,下意识拖着椅子往后挪了挪。正打算出言辩解,却发现自己的嘴不知为何根本张不开,连四肢都像被控制一样,只剩下一双能够略微转动的眼球让他感到惊恐。
不是说赵宸那家伙已经消失了吗?这下到底是什么情况?
——“你到底是谁?”
无尽的愤怒过后只剩下对于现实的深深无力,像是鹰隼的利爪深深攥进肩膀的皮肉,从未体会过的痛感闪电般流入脑髓,眼前的一切都变成了一片白。卓玉宸想躲,但四肢却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不得不硬着头皮忍受这种像要将他从中间活生生撕剥开来的恐惧
卓玉宸的一双眼对上面前郁漠复杂的眼神,疼痛已经让他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视线变得模糊,面前的一切难辨真假,只能任凭自己在痛苦和恐惧的深渊中逐渐沉沦
赵宸郁漠
而他的名字,是卓玉宸。
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因为他是赵宸,而不是因为他是卓玉宸
在视线彻底模糊的上一秒,丝丝缕缕的刺痛蔓延全身。也是,自己这本就是占了别人的身体。
他怎么会觉得他人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
自己不过就是一个小偷,一个偷了别人人生的小偷。
注定有一天,所有人都会知道这个真相,那么大家也会像郁漠这样愤怒、怨恨、憎恶吗?
他本该想清的,一切的因终究有果,他早该劝自己不要沉溺其中才好。
若是少些瓜葛,是否也会少些纠缠
——“宸儿哥哥!宸儿哥哥!”
阳光过于耀眼,照得卓玉宸睁不开眼来。
一道熟悉的女声在耳边响起,伴随着哭腔:
——“姓郁的!你有癔症就去医馆,你把气撒在宸儿哥哥身上算是什么意思!他招你惹你了?!”
云歌一听说卓玉宸晕倒在郁漠寝舍连鞋都没顾上穿好就赶忙跑来医馆,一踏进门就指着郁漠的鼻子好一顿破口大骂,连一旁的医官都没能幸免,一个个跪作一排,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反观郁漠却是低着头一言不发,云歌被他气得不轻,她还从来没有见过脑子里有这么大毛病的东西。
床榻上的卓玉宸手指微动,最终还是在挣扎中缓缓睁开眼睛,长期没有进水,导致他的嗓子像是被火烧般嘶哑,十分费力也只能吐出几个字:“云云歌,你怎得来了”
听见卓玉宸的声音,郁漠第一个反应过来,手紧紧握住扶手,正要起身,却又正好扫过卓玉宸的双眼,只在自己这里停留了一瞬,便转向了别处。郁漠一愣,不过一霎,等回过神来,就看见云歌已经扑到卓玉宸的身上。
——“宸儿哥哥!你、你快要把我、把我吓死了”
云歌还是个小女孩,小小的一团扑在自己身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让谁都无法不动恻隐之心。
嗓子还在火辣辣的疼,卓玉宸费力地扯了扯嘴角,尽可能给云歌留下一个安慰的微笑。
却没想到云歌看到自己苍白的脸色,哭得更甚,卓玉宸没办法只好抬手,像原先安抚自己那个小自己十几岁的表妹那样,揉了揉云歌的发顶。
看着云歌的一脸歉意,卓玉宸心中的绞痛更甚。如果不是他,云歌本应该顺理成章地接受赵宸早已葬身鱼腹的事实,而不是到现在还沉浸在这样一个虚假的美梦中。
等卓玉宸回过神这才终于想起郁漠好像还在一旁,但再一抬头又不见郁漠的踪影。
云歌也顺着卓玉宸的目光直起身,抹了抹眼角的泪:“理他做什么!让他走去!他凭什么这么对你!自己的破脾气管不住就别滚回来了!”
虽说一切都是源于自己,自己本应该跟卓玉宸好好道歉,但屋内的气氛实在是让郁漠感到有些难受,尤其是看着云歌像只小狗一样趴在卓玉宸身边,自己只能坐在一旁看着他们两人在那儿“卿卿我我”
无异于把他放在火上煎。
果然是因为最近的战事扰乱了自己的思绪?还是云歌那丫头天天在自己耳边“宸儿哥哥”
来,“宸儿哥哥”
去的,让他一下子分不清幻想与现实?他真是疯了才会有那一刹觉得卓玉宸和宸哥儿有什么
但是如果真的说两人没有关系,那当时自己听到的又是什么?
心中的异动无处发泄,郁漠正是心中烦乱,却没想到迎头便被人撞了个踉跄。
刚刚站稳,一瞥见来人那双异瞳,心里没平下去几分的恼意又浮了上来。
真是应了那句“屋漏偏逢连夜雨”
,偏偏这个节骨眼上,这几个平日里不受待见的倒是一个个上赶着来恶心人。
赤月看自己撞到的是郁漠,嘴边那句“对不住”
硬生生被自己给咽了下去,看向郁漠的眼神里只剩下厌恶,一句多余的话都懒得跟郁漠说:“兄长在何处?”
——“你那新主子没教过你什么叫礼数?你这为奴为婢的也配在我这儿使脸色?”
不知道是不是想要从赤月那里找回一丝优越,郁漠轻蔑地轻哼一声。
却没想到赤月根本没想着接他的茬儿:“郁公子还是少惹是生非的好,我夫君不愿与公子一般见识,已经是给够了郁府颜面,公子还是不要把事做得太难看的好。”
说完便想着从郁漠身旁侧身而过。
——“你、你说什么!”
赤月还没迈出去一步就被郁漠一掌推开,赤月本对郁漠没什么防备,竟是被郁漠这一掌推出了几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