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我没事。”
陈清隽摇头,弯下腰继续挑谷子,连歇一口气都不愿意。
他不想让自己闲下来,人一旦闲了就会容易多想。他要忙,要疲倦,这样才能摆脱掉满脑子的痛苦。
“你要是累了就休息,不要硬撑着啊,身体才是奋斗的本钱。”
郭三哥冲着陈清隽的背影喊了一声。
他心里就是纳闷嘀咕,奇了怪了,之前还见休息,可自从小妹去了县里没回来,这陈知青像是疯了一样干。
照这样下去,迟早都要倒下来,这身体负荷太重,铁人都受不了啊。
今天是最后一天,村里的老人说,后面几天可能会有雨,天气很闷热,吹着风都出汗,而且空中还有不少蜻蜓飞,是大雨将至的征兆。
为了赶时间收完,他们这天都是做到很晚,今天更是到了七点多,辛好地里的谷子全部都收了,也松了一口气,就算是下雨也不要紧,有放粮食的库房,可以在里面脱谷,等天晴了再晒。
后面有三天的休息时间,干农活就是这样,忙过了这一阵,剩下的可以慢点来,休息的时间多。
等休息好了,就要开始拔花生了。
陈清隽他们已经搬好了房,现在是各自一间了,晚上的话可以自己开火,也能一起吃,不过他们都是选择自己开火,两对成家了,还有两个女知青也想给自己开小灶,还是单独开火好。
这房子也是有不少灶台的,建的时候是考虑到有几兄弟将来分家,这吃的不就是要先分出来。
夜里。
陈清隽在房间里拉了灯,装了一个小灯泡。
他坐在灯下写信,每天一封,可是要给的人不在,他给不出去。
写着写着,他又翻出了郭菩姝写给他的信,反复看了很久,他也静坐想了很久,最后下定决定。
他···想给自己一个机会。
如果明天去到县里碰不上,就是命该如此,如果碰上了,他想要迈出这一步。
怀揣着期待,陈清隽将信收好,关了灯入睡。
这几天他彻夜难眠,白天还要干活,人没有黑什么,可瘦了不少,脸上的棱角更加分明。
翌日。
陈清隽早早的就去开了介绍信,然后坐了牛车去县里。
见上了,他要先说对不起,然后问她,还愿不愿意要他。
·
郭菩姝进县里,那是工作的事,约好的这个时间。
而且对于陈清隽的反应,她早就算好了的,进退要适当,这别扭的人才会忍不住的主动上钩啊。
她只要等着就行了。
县里运输厂。
后厂放货车的地方,郭菩姝钻出来,修好了一个货车零件,其他老师傅看见了,都是伸出大拇指,“现在的年轻人了不得,你这女同志,年纪不大,可是本事却很大。我服了。”
这是郭菩姝立下的状,她承诺会修好,在这些老师傅面前展现了实力,才能站稳脚跟。
“我也是读书的时候多看了两本书。这理论知识在脑子里没用,现在实操出来,我还很生疏不熟练,要不是几位前辈在这里镇场,我这手都抖了。”
郭菩姝谦虚的接话,顺带将他们给夸一夸。
虽说老前辈会高兴后辈有能力,但是绝对不愿意看见,也不会喜欢带一个高傲过头的后辈。
老前辈听着也是欣慰,笑着说,“小郭是谦虚了。我看你这修车的手法,有点像是部队里的步骤。”
“前辈好眼力。我大哥是一名军人,小时候我就很崇拜,大哥结婚的时候,跟着大哥去他驻扎的部队里生活过一段时间,学到了一点。”
当时郭菩姝差一点就是要留在部队里发展了,不过后面还是回了家里,她志不在此,换一个行业,也能发光发亮,为国家发展添砖加瓦。
“怪不得。”
老前辈一听更加喜欢这小年轻,眼里都是怀念,“我年轻那会儿也参加过打小鬼子,后面退了,就来到了这里工作,坚守岗位。”
他的那些战友,很多人都是死在他身边的。
那时候啊,都是尸体堆起来的胜利,死了太多人了,满城都是英烈。他就算回到了这里开货车,可也会坚守岗位,将事情做到最好。
郭菩姝肃然起敬,给了老前辈一个敬礼。
两人是一见如故,忘年之交,从开车修车,能够聊上大半天。工作的事,那是成了。
中午他们去了食堂吃饭,老前辈还有事先走了。倪城看见只有郭菩姝一个人,端着碗立马坐到了对面,顶着一张八卦脸,“咋样,事情成了?”
“差不多吧。”
郭菩姝点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开货车的岗位,她是拿到手了。
倪城敬佩,“我外公这人的脾气很怪,也很固执的,谁套近乎都不行,只看一个人的能力和品性。”
他肯定不敢走后门啊,那不得被他外公给一巴掌呼在脸上,只是给郭菩姝透露了会招人的消息。当然,也没说只招男人,可一般来说大家也只认为会是男人来开,没想过会有女同志竞争。
现在讲妇女能顶半边天,也没说歧视妇女不能开的意思。而是开着跑长途货车,是一件很累人的事情,甚至开的路段太偏僻了,先不提上厕所不方便,只能路边停车,草丛里一蹲,就地解决,有的还会拿袋子或者瓶子之直接在车里面排泄,主要是会很危险,很容易就遇上打劫,特别是晚上。如果是女同志的话,不便之处都是比男同志要多,这也是为什么普遍认为会是男同志来开。
别看开货车是很光荣的铁饭碗,工资高,福利待遇好,可是很幸苦,要是跑长途,很容易就丢命。他们这里跑长途的不算多,可也碰上过几次打劫,负伤回来的不少,这情况还算好了,隔壁县的运输大队,这几年都牺牲了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