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行白唇角溢血,意识昏昏沉沉,他其实也没骗季观棋,他的确是不会死,但不代表不受伤,不会痛。
“你杀我一次,我也杀了你一次,我们扯平了。”
季观棋眼神微微暗淡了一瞬,他能感觉到乌行白的血浸透了自己的衣服,他心中涌起一丝他自己都不愿意去承认的异样,他一边走一边道:“你其实不用那么执着的,你和我之间……谁也不欠谁的了。”
他和乌行白两个人,谁也说不上谁更加倔强,谁更执着一些。
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处山洞,季观棋将人扶了进去,让他躺在了地上,而后脱下外袍给他搭上,又顺便生了火,看着乌行白闭眼昏迷的样子,他微不可查地低声叹了口气。
“你到底要做什么?”
季观棋感觉到自己的天谴已经消失了,他靠着墙壁,喃喃自语道:“我不需要你为我承担这些的,我只是有些不甘心,明明我曾经那么信任你,可是最后却是死在你手里的,我只是有些恨自己识人不清,只是有些不甘心那么长时间的跟随和付出,你真的最后对我的死无动于衷吗?”
所以他最后倔强地碎裂了自己的魂魄,不肯再入轮回。
“刚刚重生那会儿,我是真的恨你,后来你的身世,你的无奈,你说那是万象镜的错,你说你要和我成亲承担天谴。”
季观棋无奈笑了声,他的声音里透着无奈和悲凉,道:“那我的恨算什么,我上辈子到底算是死在谁手里了?可不管上辈子是因为什么,这次你都是死在我手里了,我们之间真的已经扯不清了。”
他说服了自己无数次不要去管乌行白,但不能否认,在他看到镇南殿内没有乌行白身影的那一刻,他确确实实是慌了一瞬。
因为他在杀那个面具人的时候,确确实实不知道对方就是乌行白。
就如同上辈子乌行白在上辈子杀他的时候,根本不知道他会碎裂魂魄而死。
这种命运,着实是有些风水轮流转的感觉,季观棋觉得有种无法形容的感觉,他看着昏迷中的乌行白,他低声道:“当年第一面见到你的时候,我算不算是见色起意呢?说来可笑,却是实话,只是这些话也只敢在现在说说而已。”
他和乌行白,一个是镇南仙尊,一个是君子剑,实际上在第一眼的时候,一个对徒弟有了其他见不得人,无法宣之于口的心思,而他对乌行白,真的仅仅只是敬仰吗?
原来他们两个,都算不上真正的坦荡。
乌行白真正清醒已经是两天后了,只是他醒来的时候,只感觉自己躺在稻草上,周围还有昨夜生火的痕迹,不过身边的人已经不在身边了。
他捂着胸口爬了起来,下意识看了眼四周,扶着墙出去的时候,已经没有了另一个人的踪影,乌行白眉头略微紧蹙,似乎是疼得厉害了,他扶着墙半跪在了地上,就看到了一个身影出现在身前。
他抬起头,便看到了季观棋抱着柴火回来,他似乎是有些绷着脸的冷漠,然而在看到乌行白尝试了好几次都没能起身后,便伸手扶着对方,待对方起身后又飞快地收回了手,道:“既然你醒了,我也可以离开了。”
说着,他便将这些柴火放到了旁边,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却听到身后传来了重物落地的声音,猛地一回头就看到乌行白倒在了地上,他几乎是立刻上前一步,将人扶起来,而后道:“你的丹药呢?”
“没有了。”
乌行白额头冒出了冷汗,他扯动唇角,笑了声道:“没事的,你别怕。”
“……受伤的是你,我有什么好害怕的?”
季观棋虽然这样说着,他有些懊恼于自己的丹药也没多少,不耐烦道:“堂堂镇南仙尊,连丹药都没有了吗?你那些灵石全去买了些什么?白鹤羽斗篷?你知道这些东西能换多少灵丹吗?”
别的不说,单论这个白鹤羽斗篷,虽然好看,但是价格昂贵,实际上也只能抵御水火侵袭,着实是有些华而不实,至少不值这个价格。
可是这人买了两次。
“白羽鹤向心爱者求爱之时,就会拔下身上最好看的那根羽毛,白羽鹤斗篷是代表了向心爱之人示好,示爱,它……它只能属于你。”
乌行白嘴里含血,他已经很久没听到季观棋这样气急的语气了,这些日子里,季观棋对他特别冷漠,特别不搭理他。
乌行白真的很想季观棋能多跟他说几句话,那么是不耐烦的也行,烦躁的也可以,只要不是漠视他,一切都好。
“……”
季观棋偏开目光,他低声道:“乌行白……”
“什么?”
乌行白看着他,眼神里满是希冀。
“如今你我互不相欠了。”
季观棋在思考了很久之后,他才道:“我们……”
“我不解除道侣关系,我知道你想要说些什么?”
乌行白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千疮百孔,任凭季观棋说出什么,都能平淡对待了,可实际上,当季观棋说出这话的时候,他就猜到了季观棋要说什么,他下意识截断了季观棋的话,甚至笑着道:“我死也不会解除道侣关系,除非我真的死了,彻彻底底死了,神识碎裂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