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吸一口气,沉着脸披衣开门,待看清楚来人是陆执方的近身护卫后,艰难地扯动嘴角笑了笑。
“这么晚了,可是静思阁那边有什么吩咐?”
“世子爷听闻管事身子不适,叫我来看望。”
韩长栋心里一松。
大太太掌家,虽然今日特意请了相熟郎中来给他开药,但言语间已对他最近的表现颇有微词。
若是有世子爷看好他,就不一样了。
“小人无事,休养个两三日就好。”
“两三日怕是不够,”
荆芥语气寻常,“世子爷说为避免韩管事太过劳累,旧疾复发,最好养上十天半月,没事就在院子里待着静养。”
韩长栋还在细细咂摸,这话有点不对劲。
荆芥朝他伸手:“府中上上下下归管事房的钥匙、库房印章、账簿等,都先交出来。”
韩长栋脸色一白:“世子爷这是何意啊?”
这些个物什都交了,他这管事位置还坐得稳吗?
荆芥不语,眉头挑起看他。
“莫不是恼我今日在府门惊吓了宾客?是有人要刻意害我!我有证据,世子爷明鉴啊!”
韩长栋转身,要去拿那件衣领有黏腻痕迹的褂子。
肩头忽而一沉,荆芥大掌把他钳在了原地。
习武之人的力道,不是寻常人能比的,韩长栋的皮肤正热辣痛着,顿时叫声都变了调。
“哎哟,轻、轻些……”
荆芥不耐烦,他就说这事儿该木樨来办,文绉绉的斯文模样他装不了太久的:“世子爷让交什么交什么,哪来的这么多废话啊?”
韩长栋嘴唇嗫嚅:“这些交出来,给谁?”
荆芥一指门外,韩长栋才看见半敞开的屋门后,站着副管事高扬,心里一咯噔。
高扬幸灾乐祸的笑快掩不住:“韩管事别操心,好好休养,府务和账务我定然会好,好,打,理。”
京中高官府里的管事,哪个手里是清清白白的,便是账面上干净,私底下的油水进账都不会少。
何况,他的账面还不干净。
韩长栋脸色惨白,一屁股跌坐在凳上。
高扬收敛了笑意,静思阁里,是世子爷亲口叮嘱,“代管半个月,能不能继续管,全凭你本事。”
他岂能让这等好机会白白流走。
寿宴过后的镇国公府比往夜更安静。
参与寿宴筹备的仆役早早陷入了沉睡,轮到旬休的同样躲入了暖洋洋的被窝,冬月里太冷了。除了当事几人,尚无人得知这场管辖权利的让渡。
后罩房那头,有间属于仆妇的房间还燃着灯。
陈大娘将灯芯拨亮了些,手中捻起针线,给馥梨缝那崩开的扣子。馥梨披着她的旧棉被,坐在床边,露出小巧精致的脸庞来,“今日大娘来得真及时。”
“你还笑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