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暮泽话少,但最终在酒精的催化下,终究说了几句真心话,他剥了两粒花生,神情意兴阑珊,道:“谁都逃不开叛逆期,学生时代不叛逆,过后也会报复性叛逆,你们是上学时叛逆,而我是择业、结婚时叛逆,对人生的影响更大。”
芮宁正想听他坦白怎么个叛逆法,他的手机突然响了,黎暮泽打了个招呼跑去一旁接电话,不一会儿,回来歉意地看着芮宁:“芮宁,爷爷让我过几天回老家过生日,你能跟我一起去吗?”
芮宁愣住了,他一时没反应过来。
但是鬼使神差般地,他说:“好。”
夜莺与玫瑰
白色宾利在沿海公路上平稳行驶,芮宁降下车窗,半边身体都沐浴在阳光和海风中,忍不住惬意地叹息起来。
“我还以为你会紧张。”
“我为什么会紧张?”
“你第一次来见爷爷的时候很紧张,在车上一直用手心蹭裤腿。”
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什么,黎暮泽自嘲道,“是我不识趣了,此一时彼一时罢了。”
芮宁咂摸着黎暮泽话中的意味,识趣地没有追问。
他又不是笨蛋,黎暮泽无非就是暗示他曾经在意他而现在不在意罢了,傻子才接话。
他们恰好路过一个游乐场,高高的摩天轮缓缓旋转,“轮骨”
上的光效不断变幻,最终定格成一个俗气又甜蜜的巨大爱心。
芮宁没话找话:“嗯……黎暮泽,你有没有去过那个游乐场?”
黎暮泽:“你是说宛珍游乐场?”
芮宁:“……应该是吧。”
“那是我爷爷开的,宛珍是我奶奶的名字。”
“啊?!”
“这个游乐场不算大,但在本地很有名气,因为它对儿童免费开放,我爷爷这么多年亏本经营就是为了纪念我奶奶,我奶奶每年生日,游乐场都会闭园一天,我爷爷会把所有工作人员都赶走,自己一个人在游乐场静静呆一天,缅怀我奶奶,很多本地人都记得我奶奶的生日,就是这个原因。”
“好浪漫。”
“我们黎家的男人都很重感情,我爷爷本来以为我是个异类,我自己也这么以为,后来发现,有些东西刻在基因里,不是想抗拒就能抗拒得了的。”
过了宛珍游乐场,黎暮泽又开了二十分钟才到他老家,在寸土寸金的沛市,黎家大得夸张,七八百平的欧式大别墅,外层包围着茂盛的植物,树木、藤蔓和花草错落有致地生长着,像个小型的精致的植物园。整个黎家老宅像国外电影里公主的城堡。
芮宁惊讶地喊道:“还有秋千?!”
黎暮泽点点头。
芮宁越过挂满鲜花的拱形门,穿过走廊,走到秋千旁边,秋千右侧的廊檐挂了个精致的铁艺鸟笼,鸟笼里是一只逼真的夜莺和一支鲜艳的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