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等你渐渐沉溺于他温文尔雅、人畜无害的容貌后,便会在某一刻猝然惊醒,深深察觉这人的清透是寒冰,而非璞玉。
女弟子既已上了贼船,现在明白也晚了,伴君如伴虎,她只能做的更好做到最好,才能最大程度上避免被云锦乔鸟尽弓藏,“公子要我查的事情已经查清了,只是还有些……属下实在是不清楚。”
云锦乔挑眉,“嗯?”
他手一用力,兰花花茎拦腰截断,“呀,断了。”
女弟子跪的干脆利落,“我对大公子忠心耿耿!”
云锦乔将花随意掷在宣纸上,笑道:“你怕什么?你既然选择了背叛玄天剑宗宗主夫人,那你能走的路就只有我这一条,哪里还有再侍三主的机会呢?朱赢,想清楚。”
朱赢心下一凉,“属下常年侍奉在宗主夫人身旁,云二公子与凌少宗主离宗后的事,属下确实是知之甚少……”
朱赢把她知道的全数告诉了云锦乔,事无巨细,小到云涟玩凌九霄养的灵虎都说了,云锦乔也不嫌烦,听得颇为起劲,时不时还应和两声十分捧场。
朱赢歇了一口气,继续道:“二人似乎没有什么特别亲密之举,除了亲过,还有一次灵修。当时是凌少宗主拖着病体为云涟疗伤,宗主夫人知晓后大怒一场,将少宗主喊过去训斥了半个时辰。”
云锦乔懒懒的打了个哈欠,“他们亲的可多了,我见过好多次。”
他沉思片刻,“先详细说说灵修的事,好有意思啊。”
“……”
突然把她喊来问事,上来就问云涟跟凌九霄的私事,朱赢怀疑大公子在故意捉弄她。
“叩叩。”
云锦乔抬手止住了朱赢的话头,“进。”
侍女捧了一碗新药送上,“大公子,到喝药的时辰了。”
云锦乔客气的点点桌子,朱赢识趣的上前接过。
“这几日医修处能忙的焦头烂额,少不了我的好弟弟添砖加瓦,”
云锦乔手执毛笔,将药汁当做墨汁蘸了下,在宣纸上浅浅勾勒,“算了,我在这里装病也没少添乱,啧,大家都不是好东西,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了。”
侍女退下,朱赢双手捧着药碗,一边伺候笔墨,一边继续讲云涟和凌九霄的事。
云锦乔寥寥几笔,勾出了一个女子轮廓。
那朵略微泛黄的兰花恰好挡在女子侧脸,云锦乔惋惜地叹了口气,“好了,等我过些时日就安排你去‘见’凌九霄,下去吧。”
朱赢退下时精神恍惚,云锦乔这是要逼她上绝路啊。
她跨出殿门最后一步时,隐约听见里面的云锦乔自说自话:
“明明有前车之鉴,还要重蹈覆辙,蠢货呐。”
侍女与朱赢擦肩而过。
云锦乔收了笔,正拿帕子擦拭每一根手指。
“烧了吧,随我去看看我的蠢货弟弟。”
侍女收拾宣纸时,无意瞥见画边落款,写的工整,形式并不规范,却也不像随手一写。
上款写的是:雅鉴。
有敬辞,无赠者。
下款写的字被重重一笔勾掉。
模糊可见是一个“乔”
字。
无时辰,无地点,无署名,只有一个亲昵的自称。
云涟梦中一片水深火热,分不清脚下是天山还是昆仑山,神女的身影与凌九霄重合,二人皆清晰可见又合在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