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好几天,他的精神状态都很不对劲。
准备晚饭,打开冰箱,看见番茄,他会出神。
这样的番茄,很适合被捧着,小口小口咬着。捧着的手应该纤细嫩白,嘴唇应该柔软像花瓣。
早晨睡得模模糊糊,他翻身一只手打在身侧的被子,他下意识道歉:“对不起。”
然后自然而然开口,“说了让你不要和我挤吧。”
眼前还看不清,他本能地半起身去察看身侧的情况,却瞥见空荡的另一半床铺,一股凉气从脚底窜上来。
他沉默地看向窗外,一截树枝轻轻抽打在玻璃。
他不记得杂货店外什么时候多了一株至少有数十年树龄的高大乔木。
“如果一个人的记忆是完整的,但是他周围的一切都在告诉他,他遗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你们说,这是为什么?”
五人的小聚会,其他几个正在打扑克,冷不丁听到陈嘉诚这么一出,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这个人是你?”
有人很快地道。
陈嘉诚没有做声。
五人是从大学甚至中学走过来的交情,陈嘉诚于他们而言是一个颇为矛盾的存在。
陈嘉诚爸是白手起家的本省富豪,妈是豪门世家小姐。按理说,陈嘉诚应当从小泡在糖罐子里。可他对一切奢侈品都不甚了解,这也罢了,第一次聚会,他是做公交去的,说从小到大成了习惯。彼时,他们面面相觑,心道这个杀千刀的顶级富二代,说谎也不打草稿。
直到,他们发现陈嘉诚确实除了脸、聪明的脑子和良好的家教,其他都与爹妈没啥大关系。
此外,这个长得不止小帅的富二代情商低得可怜,比之铁树也有不如,这么多年愣是没见花开一朵。
现在,听着陈嘉诚说着类似于成长烦恼的疼痛话题,他们不由顿生八卦之意。
“遗忘的到底是事……还是人?”
陶野发小一阵见血。
陈嘉诚十指交叉,眉头轻皱:“应该……是人。”
“女的?”
四人彼此眨眨眼。
“……嗯。”
陶野瞪大了眼。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天天为这家伙烂在小店里苦恼的时候,他竟然已经开始了人生的新航道。
“长得怎么样?”
陶野火急火燎问道。
或是惊艳,或是丑陋……一张张模糊的脸在眼前掠过,其中竟有不是人的——
“不清楚。”
陈嘉诚按了按眉心。
直觉告诉他那些看不清的脸属于同一个人,但理智上并不应该成立。
陶野撇嘴,大为失望。
之后几人七七八八又乱七八糟问了一些东西,大部分被陈嘉诚木着脸否定掉了。
宴会最后,四人拍拍他的肩,道:“嘉哥,虽然迟了十来年,但你终于思春了。”
陈嘉诚反应冷淡,因为他并不知道自己的烦恼和春天有什么关系。
忍耐着仿若被活生生剜掉一部分存在的记忆,陈嘉诚如常经营着杂货店,并且在电脑上远端参与公司的一切事宜。
陶野埋怨他不通人情,兄弟要订婚了还不想办法帮他创造点二人独处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