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左相,夔州这個事情,在下看不明白啊。”
看到李林甫没什么特别的表示,王鉷很是诚恳的说道。
“去吧,此事到此为止,御史台不要查了。如果有人施压的话,伱就把话题转到都水监这边,让都水监来查。”
李林甫将卷宗放下,似乎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看得王鉷有点迷糊。他之前说了郑叔清不少坏话,希望李林甫能够“断臂求生”
,将郑叔清查办后平息此事。但看得出来,李林甫似乎对此并不在意的样子。
王鉷有些不放心。
类似的事情看上去是小事,但任何小事,在大唐的政治环境中都是经不起酵的。小事不小心就能酝酿出大事。从权术的角度看,王鉷的看法不可谓不精准。
除了他不太了解李隆基的想法以外。
王鉷一脸闷闷不乐的离开了平康坊,他走了以后,李林甫亲自将夔州那边整顿江关,统一漕船规格的内容一字不漏的写成奏章。
他要用这个得手的武器,引张九龄出手,然后让李隆基对张九龄感到厌恶与疏远,为张九龄最终罢相做准备。
“只要没人干扰,三十万贯,也就一个月的事情吧。”
李林甫忍不住叹息道。
夔州那边实在是太能折腾了,那些制定标准,凭证准入的办法,简直让人击节叫好!他从政多年,已经很久没见过这种让他眼前一亮的策略了。
很多朝臣认为郑叔清是在无理取闹,只有李林甫看出了其中的巨大利益。夔州那边的经验,其实是可以在运河推而广之的。当然了,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他懒得去做。
李隆基这个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创造一个可以给自己好好享受的国家和都城。其他的,不重要。
李林甫已经把李隆基给看透了!
只是,为什么方有德那种顽固不化之人,能生出这么骨骼特异的神童儿子来呢?
这个问题李林甫没事的时候揣摩了很久都是无解。
“神童么?不知道比之李泌如何?”
很久之后,李林甫看着纸上洋洋洒洒的通关条例,一边思索一边喃喃自语。
对付张九龄,还差最后一击!
先用这份奏疏,给他棺材上先钉上一颗钉子吧。
李林甫不无得意的想道。
……
长安生的事情,方重勇并不知道,但他知道,夔州已经开始忙碌起来了。
沿岸的船坞,已经满负荷运作,昼夜不停的开工,还在不断在夔州府城内招人。
一个又一个订单纷至沓来,甚至还有一口气下单十艘漕船的狗大户!那些不能通过江关的商贾也没闲着,他们把货物卸船,在夔州渡口停放。然后从上下游运输造船用的圆木,铁钉等必须品。
漕船普遍采用了钉榫接合技术,对铁料的需求量不小。很多商人暂时无法通关,又不想闲着,便成为了夔州众多船厂的供应商。除了某些心怀不轨的商贾以外,其他商贾很快便从中察觉到了不小的商机。
由此而带来的巨大人口流动,又带动了夔州府城各行各业的兴旺。
夔州城内有人在商议要不要给郑叔清建一座生祠,以表彰其展夔州事业的功绩。
这中午,艳阳高照,太阳颇为毒辣。方来鹊给方重勇打着竹伞,二人来到江岸边查看造船进度。如今每都有漕船交付,江关通行秩序井然,情况远比郑叔清事前估计的要顺利。
“郎君,我们每去府衙的公食吃饭,会不会不太好啊。”
方来鹊有些迟疑的问道。
“公食”
就是官府的食堂,唐代历来都有官员与吏员在办公点附近吃工作餐的习惯,由各衙门出钱负责自己衙门内人员的伙食,类似方重勇前世的机关食堂。
夔州府衙的公食,不仅不收费,而且伙食还很好!
毕竟,郑叔清有时候也会去吃饭的,要是把这位自幼锦衣玉食的刺史大人给恶心到了,那岂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么?
“有人说闲话?”
方重勇微微皱眉问道,他就知道自己做的事情肯定会得罪人。
一个八九岁的孩子,成为了郑刺史身边的红人,甚至刺史本人都对其毕恭毕敬的,试问那些胥吏又怎么可能不在背后嚼舌根呢?防人之口甚于防川,类似的事情,应该会伴随他一生。
不遭人妒是庸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