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带惺忪的杏眸异样地闪了闪,颜鸢伸手将字条抽出,展开在眼前。
那上面字笔墨俊逸,无需看落款,颜鸢一眼就认出是陆宸的墨迹,字条的内容很简练,是告诉她要按时涂药。
颜鸢拿着字条的手颤了颤,喉咙涩痛难忍,眼底也兀地涌上一层雾气,她有些不知所措地将字条攥在手心里,一个人仰首望着祠堂顶部颜色艳丽的藻井。
原来陆宸昨晚已经来过了,她在胸口悸动地想着,他竟然来看她了。
有东西轱辘辘地从枕侧滚出来,颜鸢伸手捉住,举到眼前去看。
那是个半个巴掌大的圆肚瓷瓶,冰裂纹的瓶身握在手心里细腻润滑,仿佛上面还残留着陆宸怀里的余温,颜鸢掰开塞子,淡淡的药香气从里面溢出来。
他知道她的指节肿了,特意给她送药。
…
疏云居内,颜芙拥着丝被笑望着对自己露出诸多心疼的王氏。
“母亲,你刚进来,先喝口水歇歇。”
“不用喝,阿芙,让为娘的先看看你。”
王氏没有接画碧送来的茶盏,她望着冲她晏晏微笑的颜芙,想起昨日来疏云居时那紧闭泛青的眼,胸腔里一阵压抑地喘不上气。
颜芙知道王氏所虑,她啜了口捧在手心里的温水,闪着眸子道:“母亲不用担心我,我昨日昏着是因为这几日筹办丧祭太累了,这不昨日母亲一走,我便醒了。”
“我还是不放心。”
王氏将坐下的圆杌又向前挪了挪,伸手拍了拍颜芙的肩膀:“母亲带了郎中来,你乖乖的,让郎中看看。”
“好,母亲。”
颜芙弯着眼睛无奈地应了,候在一旁的孙妈妈见状,不等王氏吩咐,忙去叫在门外等待的郎中。
脉诊结束,郎中又看了看颜芙的舌象,捋着花白胡须说道:“夫人的脉象平缓有力,已是稳固,无需多虑,只是小产多少都会伤及人体元气,夫人要是想让自己尽快康复回原来的状态,往后的两三个月,还需多食进补。”
这些话颜芙都已在别的郎中处听过,尽管如此,她仍不失礼貌地点头,表示自己已经记下。
王氏见郎中的医嘱里没有自己心底担忧事情的答案,也不多犹豫,直接开口问:“郎中,这次小产是否对小女日后受孕有影响。”
子嗣乃是宅院里女子的头等大事,万万出不得错。
“不会。”
白胡子郎中语音坚定:“这位夫人流产时的月份尚浅,所害不深,对日后的怀妊无影响。”
闻此,王氏悬着的一颗心才缓缓放下。
送走了郎中,王氏有意与颜芙单独说话,颜芙只将画碧留在旁边,其余人都遣了出去。
“阿芙,你受苦了。”
内室人才都躬身离去,王氏的眼眶便止不住地泛红:“你跌下桥的时候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