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谬。
荒谬!
回过神来,外头不知何时降下倾盆大雨。
两扇门通通敞开,凉意无孔不入。
岑浪抬头看向屋外,雾气随着风雨翻腾,几步开外便什么也看不清。便是看不清,那道颀长的身形依然好认至极。
岑浪瞬间气都喘不顺了,顾不得暴雨,跨出门槛,大步朝那人走去。
一句“让我看你翅膀”
还没说出口,沈醉看见他,突然抬手扒开自己衣襟,露出劲瘦莹白的上半身。
岑浪被那身皮肉晃了眼,顷刻间,周遭的雨立即停了。
视线所及,雾依旧翻腾,屋檐角的雨水如同一条不断颤动的珠链,沉甸甸地飘摇。
岑浪后知后觉到,雨并没停,反而是下得更大,只是他所站这一隅得了雨停。
仰起头,目光掠过沈醉的脸,最后落到头顶上为他遮雨的羽翼上
纤细的翼骨排列整齐,羽毛洁白如初雪。不是红色,是容不下任何其他颜色的白。
沈醉确实是鸟,却不是他的那一只。
岑浪没在自己不觉之时做出有违人伦的事,以为自己会松一口气,却没想到只有滔天的失望笼上心头。
他不敢做美梦,妄想阿捡可以如沈醉一般……甚至奇丑无比也没关系,只期盼阿捡有自保能力,如果没有,没人欺负阿捡也是好的。
“怎么?”
暴雨中的沈醉问。
岑浪偏了偏头,现沈醉一双半人高的羽翼是从肩胛骨伸展出来的,遮不了落自己身上的雨,只能遮住他。
“看你像个落汤鸡。”
岑浪说完,见沈醉不答,后知后觉到“落汤鸡”
这词儿不妥,补充道,“我不是骂你,我没读过书,不怎么会说话,你别不高兴。”
沈醉道:“我没不高兴。花鸟鱼蛇虫,妖怪无非那些样,九重天上的卯日星君原形不正是鸡?”
岑浪说不出话来,妖界已近冬季,雨水冰凉,偏生沈醉给他挡出的这一方绒绒的暖意。
沈醉伴他走进后厨门口,敛起翅膀。
岑浪扫见墙上刀痕,想起重中之重,转过头看向沈醉:“差点忘说,三昧鸟把央姬抓走了,说要将她送到妖王殿里……”
沈醉听他说到一半,就蹙眉转头要走,岑浪一把抓住沈醉手臂:“我跟你一起,我还有话问她!”
岑浪刚说完,沈醉直接反手将他拽进坏中,双手箍上他的腰。
紧接着,他只觉身体一轻,耳边雨声骤然变响,风声也狂呼乱啸。
再抬眼,卷起的雾气已然变成了蒙蒙的乌云。
沈醉不躲不避,直接抱着他朝那片巨大的云团撞去。
岑浪下意识闭上眼。
乌云唰地浸过身体,只有一抹软绵绵又潮乎乎的水汽。
一抹橙色巨影出现在视野里,即便在黑压压的天空中也格外显眼。
岑浪:“三昧鸟!”
三昧鸟回过头,或许因为瞧见沈醉,一时慌张,爪子一松,登时松开了央姬!
可央姬坏了翅膀飞不了!
“去救央姬!”
岑浪喊道,“我摔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