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会面,又是安排会面,燕羽衣深呼吸,他从明城护送出来的,总共就只有三人。
萧骋简直将这三人的出现顺序玩出花,先用萧稚击溃他的心理防线,再以燕胜雪的性命要挟,终于到了用太子促使交易一锤定音的时候。
这是他的最后一步吗,燕羽衣不知自己究竟在答应与萧骋合作后的十几日内,究竟后悔了多少次。
然而他势单力孤,只能被他牵着鼻子走。
三日后,商队正式抵达狸州。萧骋直接入住商会总行,坐实了商会实际持有人是他。
与太子见面的机会同时而至的,还有西凉宣布重新建立明秩序,宣各州州府立即前往京中议事的消息。
燕羽衣收起告示,将其叠好重新放回信筒,交给从旁候着的渔山。
萧骋从不吝啬消息共享,这对他来说是好事。
渔山接过,说:“太子已在堂屋等候,大人若准备好便可一见。”
“渔山兄弟是殿下身边近卫,可知为何殿下至今才允许我见太子。”
燕羽衣随口说。
渔山收起信筒,见燕羽衣起身,便知人立刻要见。直接带燕羽衣穿过抄手游廊,边走边道:“太子失血过多,重伤昏迷数日不见起色,王爷将人送去别的地方治疗,昨日方才回来。”
别的地方?燕羽衣说:“就连棠大夫的医术也难以治愈吗。”
渔山:“医家治疗各有所长,外行人只能瞧个门道,太子身体虚弱仍需静养,切忌过于激动,其中轻重大人尽可自行斟酌。”
渔山话答得巧妙,四两拨千斤堵住燕羽衣的嘴,人到了堂屋迅退下,独留燕羽衣站在门前。
吱呀。
燕羽衣有太多的话想问太子,没有犹豫,推门径直走了进去。
渔山退至离堂屋几十米外的凉亭,正欲坐下歇口气,见萧骋带着秋藜棠从远处走来,连忙又起身行礼。
“殿下。”
萧骋晨起与人谈事,话说得有点多,点点头示意渔山该干嘛干嘛。
太子澹台成迢就躺在靠窗的贵妃椅前,盖着厚重的毯子,静静望着光秃秃的树干出神。听到有人进门,立即收回目光,冲燕羽衣浅笑道:“燕卿来了。”
燕羽衣眼眶微红,快步上前跪倒:“臣燕羽衣参见太子殿下。”
澹台成迢身着浅色单衣,身形较明出事之前消瘦不少,温和道:“如今本宫失了一臂,无法扶燕卿起身,你自己找凳子陪本宫坐坐罢。”
“是臣未保护好殿下,令殿下受损,还请殿下降罪。”
燕羽衣鼻尖一酸,眼泪险些滚下来。
他低着头,努力抑制情绪,不敢让太子看到自己的脸。
在与萧骋的交易中,萧骋算定所有人的位置,却唯独没有提及太子,一个断臂了的太子,已经他眼中失去利用价值了吗。
他究竟是以何种方式衡量每个人存在的意义。
自小与太子接触,燕羽衣知道太子是个怎样的人,他温柔善良,悲悯世间万物,这样的性格做君主固然失去某些杀伐果决的特质,但这没关系,护国将军府效忠皇族,那些与生死有关的血腥,皆由燕氏来做。
现在该告诉太子外界情势吗,还是再等等,等严钦带消息回来,和大宸的交易敲定后。
他左右踟蹰,想找个话题,觉自己竟然无话可说,满心被复兴的念头填满,唯恐自己思量不及,忽略什么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