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战争有时并不能带来胜利的号角,随之附带的,或许是尸位素餐的战难暴利与消耗民生的极尽奢靡。
燕氏作为宠臣重臣,行事作风向来张扬,诸臣逐渐回过神来,纷纷朝燕羽衣身旁围拢,嘘寒问暖。
“燕将军,喝杯茶消消气。”
“是什么不长眼的东西惹得将军生气。”
“来人呐,将花魁娘子带来,燕将军,这娘子可是我等专为您留的极品。”
十几张脸携带着谄媚的笑容,沟壑纵容的颧骨之上,是苍老浑浊,却异常精明的瞳孔。
花魁身无寸缕地伏在燕羽衣脚下,燕羽衣看着那张妆容精致的脸,周身的嘈杂如潮水般散去,四面被推来的屏风阻隔,白日衣冠楚楚的朝臣们动作熟练,离开前挤眉弄眼地示意花魁主动点。
“是。”
花魁面庞绯红地点点头。
燕羽衣眼前模糊,有那么短短一瞬的黑:“……”
及冠那日,他站在院后,看着兄长在仪式中接受贺喜,陛下怕他心中难过,便差人将他暗中召进宫内用膳。
“小羽日后想做什么样的人呢。”
皇帝问。
“回陛下,臣愿终身效忠陛下。”
燕羽衣答得干脆。
……
只做忠臣效忠陛下是对的吗。
他心神摇摆,直至被人捧住双手,感受到那抹陌生的柔软与温热,才彻底清醒过来,惊惧地向后躲去。
与此同时,陈藏的声音也从外响起。
“燕将军。”
“燕将军去哪……长公子,您见燕将军了吗。”
男人语调柔和:“他在那,给我吧。”
很快,屏风后人影浮动,东野陵问:“燕将军,我能进来吗。”
“……”
“燕将军?”
他等了好一会,没得到里头的人的回应,决定直接绕过屏风走进。
软塌之中,燕羽衣双臂环抱,下巴搭在膝上,距离他半米远的花魁,则罩着青年来时所着的银边浅紫外袍。双手被打了个军用绳结,似乎是为了防止她尖叫,还塞了绣有燕氏族徽的软帕。
花魁吓得俏脸煞白,身体抖若筛糠,而燕羽衣也没好到哪里去。
东野陵来到燕羽衣面前,单膝抵着软塌边缘,俯身询问:“还好吗。”
燕羽衣喉头滚动,眼睫颤了颤。
“这是陈藏找来的名册,要看看吗。”
名册与账本大小相当,只是通体以牛皮制作,东野陵找到被撕毁的那半页,与沾染血迹的纸张相对,正好组成完整的目录。
他将册子放在燕羽衣不必抬眼便能看得清楚的角度。
缺失的那部分标注,与方才所见的年号正好对应。
十几年前,方培谨便已成为折露集某次的“供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