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点是他很难看到的,在这个黑暗残酷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的世道里,很难看见这种愿意惜惜相依的感情,他的目光又重新亮了起来,再次向她望去。
白九自顾自的说完,可这眼泪却是怎么也不受自己的控制,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断地流下来,她觉得现在自己这模样还真是狼狈不堪,想要把眼泪止住,可是一想到还在床上躺着的楚凝曦,眼泪又忍不住留下来。
突然,一个黑的手帕出现在她面前,她看着那双带疤痕的手,不用看就知道是谁,把头低下对着他说了句谢谢。
这一幕让齐向礼都有些震惊,他怎么现在才发现一直衷心对自己的死士,现在居然还会给一个女子递手帕了?他眼神一下开始变幻莫测,死士是不能有感情的,更不能有软肋,他眼神复杂地看着白九和司忠,却又在二人重新看向自己时,立马变换了脸色。
心里却道,罢了,现在这事先不管,只能暗中观察了,先好好把小曦的事情处理好,刚刚听白九说出了那么一大堆,虽然人很容易被那些经历所感动,但他还是抓住了关键信息,看着底下还在跪着的两人。
“既然事情是这样的话,那你知道她掉下悬崖之前是在哪里。”
这一点还真是让他觉得很是可疑,既然白九一开始也没有和曦儿相识那么久,曦儿是五个月以前就被迫流落民间,听这女子的话却还是在这一个月前二人才相识的,他迫切地想知道曦儿那前四个月又是在哪?
或许要是从这一点突破,也能找出曦儿为什么会失忆的原因了,只要找到罪魁祸首,他一定不能轻饶!
白九听罢,也只是摇摇头,这一点她还真是没有听小曦提起过,她把自己所知道的一五一十都讲出来,这才发现自己原来一开始就疏忽了,那时可能是秉着医者对患者的关心,不忍让她想起那些不好的事情,这才不敢让她回想自己的记忆,她觉得这个东西一时半会也很难想起来,还不如就好好的顺应天命,冥冥之中,都有定数。
可她后来也没有想到,小曦的记忆像是一把利刀一样,只要她一想起就不断地刺激她,有时变得精神都变得失常了。
这一点她也只是在书中见识到过这种,书中对这种情况的描述也很少,知道若是患者频繁被刺激就会衍生出第二人格,第二人格也会在日常行为中逐渐杀死第一人格,她起初看到这里的时候大受震撼,却也相信这种事情能够发生的概率应该是很小,毕竟这还是从那名字都不知道叫什么的古书上记载的。
可现实却发生在她眼前,发生时她只能无奈又无助,痛恨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齐向礼见话也已经问完了,就开始下逐客令,白九却请求能够多看小曦几眼,他这才想起曦儿之前对他说的话,看来这女子队曦儿来说很是重要,最终他也答应了,在曦儿醒来之前,让她随时都来瞧,但时辰一过就不得停留。
白九心中虽有些对这一安排表示不满,可最终也只能这样无奈妥协,罢了,一刻钟就一刻钟吧,只要能够看着小曦平安醒来就好了。
司忠看着白九落寞的背影,正想要再次追上去,却被后面的声音叫住,“司忠,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这看起来也只是一句寻常的问候,可司忠听了心里却是莫名的发颤,他立马转过身,对着不知在书桌上写着什么的齐向礼下跪道:“属下知错,自愿领罚!”
齐向礼没有看他,语气淡淡却是反问道:“哦?何错之有?”
司忠低下头,压抑着心中的异样,只沉声低头道:“属下……不知,求世子明鉴。”
齐向礼这才抬眼看着自己面前这个跪的笔直的死士,其实再他多年以来的认知里,既然已经成为了死士就得用心为他效忠,不得有二心,他可以给他们残酷的训练,难以人能挺过的惩罚,却有一点他还是太过于高估自己了,只要是人,怎么可能没有心呢?
就像是他现在,明明一开始就不打算对曦儿动情的,他的每一步接近她,靠近她,逗她欢喜都是他为了达到目的的手段和途径罢了,可他也高估自己了,终究还是不受自己内心的控制,情动战胜了理智,对她沉迷其中,无法自拔,爱而不知,直到她真的离开自己,才知道已经把她弄丢了。
他叹了一口气,摇摇头,“罢了,这几日你先不要靠近那个叫白九的,你去给我黑森林训练一个月再出来。”
司忠震惊地抬起头,恰好对上齐向礼那好似看破他一切的双眸,他最终低下头,毕恭毕敬道:“属下知晓。”
“下去吧。”
齐向礼对着他挥了挥,等人走后,他这才疲惫地用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稍微小憩一会,又朝楚凝曦那走去。
看着还是没有任何苏醒迹象的人儿,一动不动的躺在这里,他之前嫌弃她太过于好动,完全没有一点女孩子家的样子,现在却是多么希望,她能够睁开那双藏住星辰的双眼,对着他吵闹啊。
他伸出手,把她那双惨白纤细的手与自己十指相握,眼神满是眷恋和不舍,“曦儿,你知道吗?我还有很多话没和你说,其实我很早很早在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已经喜欢上你了……”
他开始诉说起他们相识的经过,把自己内心隐藏最深处的情感在这里终于得到了释放,开始诉说他那深藏已经的爱意。
楚凝曦好似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的一切开始变幻莫测,先是他的父皇被太子幽禁,一直宠她入骨的兄长远在边塞,尸骨未寒,她却在大婚当日被人设计,逃落民间,这段记忆像是在她这里尘封了许久,现在一想起来只觉得心里堵的难受,她开始不断冒冷汗,嘴里喃喃自语。
齐向礼察觉到这轻微的举动,立马惊喜,轻唤,“曦儿!曦儿!你听到我说话了是不是?”
他大喜,连忙将她扶起来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拿起桌上一碗带血的青瓷碗就给她喂下去。
楚您曦眉头皱得更深了,她好像被困在一个黑不溜秋的盒子里,她好想逃出去,可是怎么也出不去,周围都是黑乎乎的一片,外面还有不断流水的声音,她哭的嗓子都哑了,只能小声的抽泣,突然她感觉一顿剧烈摇晃。
她来不及控制身形,就已经跌倒,一身吱呀好似什么东西被打开了,一道强烈的白光照的她睁不开眼睛,但她还是看清了那人,她顾不上其他,用尽全力向那人轻喊,“求你,救我。”
天空又是一阵电闪雷鸣,她被一股力道推远,她吓得睁开眼睛,大口喘着气,一股血腥味弥漫在她周围,她这才注意到自己还躺在一个温暖的怀里,她看向身边人,喃喃细语,“向礼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