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驼陌畔,黄公酒垆。
几名青年公子身穿便服,坐于高楼之上,举觞欢谈着。
时隔多年,夏侯玄、曹羲与荀粲、傅嘏、诸葛诞、卫烈几位好友再次聚在了一起,把酒言欢。
只是夏侯玄觉得,这些年来,好多事似乎都已经变得不一样了。
傅嘏虽然还是和从前一样喜欢研究古物古书,但他似乎和自己生疏了不少,夏侯玄很清楚,傅嘏是在数年前成为了司空陈群的掾属之后,才和自己不再来往的。
而谁都知道,司空陈群与太尉司马懿,自当年在东宫一同辅佐先帝开始,一直到如今同为辅政大臣,数十年来,一直是亲如兄弟。
夏侯玄不禁微微叹了口气。
而傅嘏虽然刻意与夏侯玄生疏了许多,但和荀粲依然很谈得来。
“荀奉倩,听说你最近收藏了一部《商君书》的全本竹简,改日可否借我抄阅一番?”
傅嘏这会虽然没喝多少酒,可是却说了一大堆关于古玩古书的话。
早已习惯了傅嘏这个“古痴”
的荀粲故意笑着调侃道:“傅兰石,你这辈子除了抄古书,是不是就没别的什么爱好了?我看呐,还是让你叔父早日给你说一门亲事,分分心,这样我以后每次来见你,就不用揣着一大堆的竹简了,哈哈哈……”
性格古板的傅嘏却并没有适应荀粲的玩笑话,顿时羞得满面通红。
原本略显沉闷尴尬的气氛,被荀粲这么一闹,倒是瞬间轻松了起来。
而曹羲还没有喝多少酒,便被他的大舅子卫烈强行遣回了家中,去陪妻子卫鸢了。
众人之中,除了如今任职羽林监的夏侯玄,在禁军中任职的曹羲,以及担任司空府掾属的傅嘏以外,其余诸人皆是身无官职。
诸葛诞原本颇有才华,在太学毕业后担任尚书郎的期间,政绩颇为可观,只可惜多年前由于驸马都尉何晏与一干浮华士子胡乱的互相吹捧,使得他不慎牵涉到了所谓的“浮华案”
中,因此被皇帝曹免了官,至今还没有重新启用。
荀粲则是天生不爱受拘束,因此一直不愿意接受宗正的征辟和举荐,倒是乐得逍遥。
傅嘏红着脸,想了半天,才终于想到了反驳荀粲的办法,他笑着开口说道:“你先别操心我啦,你看看你,都加冠好几年了,都不知道收收你那颗花心,到现在都没有姑娘敢嫁给你。”
这次换荀粲不好意思了,他干咳了一声,笑着说道:“切,这世上,哪里有本公子追不到的姑娘?只是可惜呀,这么多年了,我却始终没有遇到一个让我真正心折的姑娘……”
一向为诸人兄长的诸葛诞也早已习惯了这些个年轻小伙子的嬉笑怒骂,但他却始终学不来他们的那份洒脱不羁。
夏侯玄望着大言不惭的荀粲,忍俊不禁,他微笑道:“那你觉得,什么样的姑娘,才配得上你荀大公子啊?”
“这个嘛,让我想想……”
荀粲故意装作一副绞尽脑汁的模样,傅嘏见了,不禁又捧腹笑了起来。
荀粲继续摇头晃脑的说道:“我认为呢,姑娘家嘛,才智不足论,自宜以姿色为主。”
“好色之徒!”
傅嘏不禁又笑了,他端起酒樽刚要饮时,便受到了荀粲的报复。
“说什么呢傅兰石!”
荀粲曲指在傅嘏脑门上弹了一个板栗,只疼得傅嘏呲牙咧嘴。
就在这时,阁楼下传来了一阵清脆的马蹄声。
众人低头去看时,发现是一名身着红色胡服、头戴红色遮面帷帽的女郎,正策马扬鞭,自大道南面驱驰而来,她的一举一动,均英姿飒爽而又不失妩媚。
“你看看你,一看到漂亮的姑娘家就目不转睛的。”
傅嘏趁机还了荀粲一个板栗,可是这一次,荀粲却破天荒的没有还手。
他只是愣愣的望着大道上远去的红色千影,自顾自喃喃道:“你不知道,她是故骠骑将军曹洪之女,也是曾经让我第一个心动过的女子。”
夏侯玄并不知道荀粲的风流往事,只是听说这位皇家宗室女子,自小便外出游学去了,不曾想今日竟突然回到了洛阳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