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痛让生理性的泪水迅速流了出来。
这里没有路灯,本该看不见任何事物。可这个男人的轮廓却像是某种浮动的水波,在虎杖眼前勾勒出陌生的面容。
说是陌生,其实也并不陌生。
虎杖每天都能在镜子里看到那张脸。
那是他自己的面容。
对方歪了歪头。
他居然歪了歪头。
“原来是你啊。”
他上下打量着虎杖,看着他眼泪哗哗的脸,忽然朝地上啐了一口。
“羂索真是做了件恶心的事呢。”
什么?
什么啊,在说什么啊?
虎杖的瞳孔在眼眶里剧烈颤抖着。
刚刚是……杀人了吗?
受了这么重的伤……那个人还活着吗?
为什么……在说听不懂的话?
什么叫“原来是你”
?
羂索?是哪个羂索?不顾医学伦理开发换脑手术的、能够让逝者复活的羂索?
他张开嘴,喉咙像被刀割,碎裂的下巴充血肿胀,他含糊不清地发声。
“……不懂。”
他真的什么都不懂。
“哈?”
对方做出夸张的表情。
“你是白痴?”
“五条什么都没跟你说吗?”
这跟五条老师又有什么关系?
像是从他迷惑痛苦的表情中得到了至高享受一般,对方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大笑。
“看来他是想保护你。”
“可惜,愿望落空了。”
出人意料的,对方伸出双臂抱住了虎杖。
那双臂膀如蟒蛇般缓缓收紧,身体里的骨骼彼此挤压,咯咯地响着。
先断裂的是上臂,而后是肋骨,最后连胸房里的心脏都感到了不明的刺入感。
“欢迎你。”
远胜过于任何恐怖片的、低沉醇厚的嗓音。
“从此刻坠入地狱的。”
“我的向导。”
意识先感知到的,是自己正漂浮于某物之中。
摇摇晃晃,不由回忆起童年学习游泳的经历。
当时是谁抓着他的手呢?
妈妈吗?没有关于她的印象。爷爷吗?手部的皮肤更年轻,抓握的感觉比老人有力些。
那应该就是爸爸了。
脑海中残留着极其稀少的印象,只记得自己经常被抱在那个臂弯里。
周围很吵,有人喋喋不休地追着他们说话,那焦急的声音让他心生惶恐,不由得大哭起来。
这时能感到耳边覆上了掌心的温度。他的父亲,似乎是个温吞的男人,用手拢住他的耳朵,告诉他,妈妈不是怪物,爷爷的话悠仁不要听。
就忘了吧。
忘了对悠仁会比较好。
爸爸轻轻摇晃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