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陈说:“一年前我们在西北白寨救过一对母女,你还记不记得呀?”
楚轻舟想了片刻,说:“是被她那个d虫丈夫当人情送出去那个案子吗?”
“对对,”
小陈义愤填膺地拍了一下桌子:“后来那王八蛋不是死了嘛,她们孤儿寡女在那种地方,少不了遇上事儿,那名母亲昨天给我打电话,说有个走私kky的小头目找上她们了,求我们去帮她,本来我想给山峰递消息,干脆让驻守在附近的那帮人去解决的,但你不是说明天我们就去西北吗,那正好可以亲自去一趟。”
楚轻舟点点头:“好,她那次帮了我们忙,是该还这份人情,你先安抚好她。”
小陈叹了口气:“说起来,白寨离洛城古道近得很,那一块儿就没安宁过,像那对母女的情况都算幸运了,至少她们没染上毒,但我听说……”
后面的话他没再说下去,他们都知道在那片地带,多得是全家遭殃的人,很多人即使想过挣脱,也一辈子都逃不出那座山。
“楚队,你说如果冷恪清当时不把运货路线定在那儿,洛城是不是也不会变成今天这样?”
楚轻舟关了电脑,轻轻摇了摇头,道:“难说。”
不是冷恪清也会有别的势力在那儿扎根,麻绳专挑细处断,西北苦寒落后,像洛城那样的地方还有很多,这些年他们救过很多人,也眼睁睁看过很多人腐烂在那里。
楚轻舟知道小陈其实也心知肚明。
“别想太多。”
他拍了拍小陈的肩:“做我们能做的。”
“当务之急是找到实验室的地图,减少无辜百姓和野生动物的伤亡。”
那次从建安工厂出来后,小陈在那家私人医院里误打误撞地和殷文哲打了照面,楚轻舟身体恢复到能下床的第一天夜里,便将刚从手术室出来的殷文哲堵了回去,两人没有大开杀戒,而是做了个交易。
*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帮你?’殷文哲坐在手术椅上,一丝不苟地整理着刀具,关闭了最后一台手术设备,他站起身,扶着眼镜,镜片反光的背面,细长的眼睛微微眯起,仿佛时刻在探究着什么:‘你猜得没错,冷恪清对我已经起了疑心,我不先制人,最先死的就是我。’
‘但……你不也恨透了我?’
楚轻舟薄唇牵出一抹浅淡的笑意,促狭地看着对方,并不掩饰眼里的鄙夷:‘太高看自己了小殷,相比你,冷恪清才是个大麻烦,所以综合评价,’手里的枪轻巧地打了个转插回病号服里层,他说:‘先解决掉他,才是我们的位要紧事,不是吗?’
殷文哲脸部的肌肉几不可见地轻微抽搐了一下,眼底布满阴云,被一个比自己年少的后辈以小殷称呼,这样明目张胆的挑衅和轻蔑换谁都忍不了,但他不能被对方激怒,片刻后,还是依言道:‘你除了晷教,就不想知道别的什么?’
楚轻舟挑眉道:‘没了。’
殷文哲说:‘晷教之所以被创立,本来就是因为人们对生命的贪婪,所谓的延长寿命,治愈疾病,都是假的。但之所以晷教的图腾画的是絮鹿,是因为絮鹿的角含有一种罕见的毒素,确实可以延缓一些疑难杂症的死期。’
‘而冷恪清想要完成的那个实验,最稀缺的就是絮鹿。’
‘赫尔罕那也是因为动了争抢絮鹿的心思,才被冷恪清清理门户的。’
‘毕竟楚队长也知道,想要活捉一只絮鹿实在是太难了。’殷文哲脱去手上的橡胶手套,微笑着说:‘毕竟没人愿意在暴风雪里找一只奔跑度比雪豹还快的濒危物种,你说对吧?’
楚轻舟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目光却倏忽凛冽起来,他转而道:‘冷恪清让你完成的实验,到底是什么,又是为了什么?’
殷文哲意味不明地看了楚轻舟一眼,仿佛一直在等对方问出这个问题,他微微抬起下颌,摆出占尽上风的姿态,不紧不慢地说:‘一支试剂。’
‘什么试剂?’楚轻舟追问。
‘复制人类基因的试剂。’殷文哲停顿片刻,道:“为了救人。’
手术室里鸦雀无声了半晌,楚轻舟兀自轻笑了一声,说:‘小殷你应该不会告诉我说,冷恪清是为了拯救世界吧?’
他懒散地斜倚在门边,说:‘怎么,你们蚩全体改行当级英雄了?’
殷文哲听闻笑起来,似乎想到了什么令他兴奋的事情,就连卖关子都迫不及待了,他复又一字一句答道:‘苏、婉。’
楚轻舟敛着眸,并未立刻接话。
‘为了一个女人。’殷文哲摘下眼镜,举止斯文地放进白大褂的兜里,慢条斯理地说:‘楚队长不妨回去查查苏婉这个女人。’
楚轻舟与对方对视片刻,从这句话里嗅到了不同寻常的东西,如果先前他们的对话都只是相互试探,那么这一句一定是最接近真相的。
他浑身原本散出的散漫在此刻收得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长居上位,习惯于引领他人的气魄,他利落转身,就要离开手术室,头也不回地道:‘晚安殷医生。’
‘那你答应我的事情……’殷文哲在身后补充道。
‘我会信守诺言。’楚轻舟维持面上的礼节,侧过头与对方示意告别,但就是这一眼,他看见了殷文哲左手无名指上,多出的一枚白玉戒指。
◇第82章白玉(下)
殷文哲那时取下手套和眼镜后,便将这枚戒指戴在了手上。楚轻舟那时没注意到,此刻却看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