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欺取出匕递过去:“没丢!”
顾云行一把接过:“抓紧了。”
话音刚落,容欺便感觉到紧握自己一路的手迅放开了,随后腰腹处被人揽住,一股巨力带着自己向前了数步,最后纵身跃下——
身体陡然失重,容欺顾不上询问,一只手慌忙攥住了对方的衣襟:“顾、顾云行!”
“嘘。”
顾云行的声音自头顶传来,“我抓着你呢。”
他举起手中刺鳞,划向石壁。
利刃划过山石,出尖锐的响声,同一时刻,两人下坠之势骤然减缓。
容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顾不上心疼刺鳞,咬咬牙,忍耐着没有再开口。
山石嶙峋,这藏匿在黑暗中的陡峭裂谷不知有多深。等到一切止息,容欺只觉得浑身上下都是碰撞过后的钝痛。他一动不动地躺在原地喘息了会儿。
今晚连番变故几乎耗尽了心神,但还远远未到松懈的时刻。
容欺强迫自己从短暂的平静中清醒过来,支肘推了推身下的人,附耳轻声唤了声:“顾云行。”
身下的人没有回应。
他愣了愣,便又凑近了点,伸手碰了碰对方的身体。
顾云行也不知怎么了,仍是没有回应。
“顾云行!”
容欺抬高了声音,忙摸索着凑近趴过去,贴向对方的胸膛,等听见跳动的心跳声后,他才松了口气。
——还好,只是陷入了昏迷。
容欺扶起人,掌心摸到一股黏腻,空气中弥漫着若有似无的血腥味,让他无端感到些许不安。他想了想,又抓住顾云行的一只手,去寻对方的脉搏。脉搏时强时弱,他虽不懂医术,但也确信对方暂时是死不了的。
雨势仍盛,雨水劈头盖脸地敲打在脸上、身上,周围天光隐匿,什么都看不见。
此刻也顾不上太多了,他必须离开这里。
容欺弯下腰,将顾云行的一只胳膊搭到肩上,费劲地将人背起。他一只手抓着顾云行,另一只手摸着石壁,摸黑朝前走去,不知走了有多久,雨声渐渐变小,那能将人冲刷得睁不开眼睛的雨也忽然停了。
容欺伸出掌心,现真的不再有雨滴落下,可奇怪的是……雨声还在。
他猜测自己可能顺着裂谷走入了一处山洞。
容欺扯了扯嘴角,他与顾云行两人接连找了数月的山洞,如今却以这样的契机出现在他们面前。他只觉心无波澜,甚至有几分可笑。
这裂谷应当极为隐蔽,他在岛上勘察了数日都没有现,也不知道里面通向何处。但要走回头路是不可能了,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前。
黑暗中,只有容欺沉重的脚步声,顾云行挂在他背后,一路都没有醒来的征兆。
这一走,就是半个多时辰。容欺凝神听着周围的动静,过了许久,确认那怪人是真的没有追上来,方才腾出一只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勉强算是安全了。
他将顾云行安置到石壁边,摸索着检查伤处。
两人衣袍尽被雨水浸湿,黑暗中,什么也看不清,只能触到掌下之人,无知无觉地躺着。他不自觉凑近了些,便闻到了浓重的血腥气。
容欺脱下两人的湿衣,将顾云行从地上扶起,伸掌抵住他的后背,往里输送内力。
不知过了多久,他渐渐感到乏力,收掌后又去探了探鼻息——没死,却偏偏不见有醒转的迹象。于是他又去拍了拍顾云行的脸,又掐住对方的脖子,威吓道:“再不醒来,本座便把你扔这儿了!”
可顾云行就是不醒。
容欺失了耐性,把人放开,来回踱了几步后,复又蹲下来,将顾云行重新扶起来,运掌救人。
又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久到容欺几乎耗尽了内力时,顾云行终于呛咳了几声,缓缓从昏迷中醒来。
“……容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