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景行垂下头,一缕丝从肩膀上滑落,扫过他的眼睑。他有种不是很好的预感。
殷无极没有回答他,只是笑着:“总得报复您一下,免得显得本座太好欺负。”
谢景行膝上伏着的魔君,明明是天底下一等一的危险人物,无涯剑出,万魔拜服,遍地血涂。
谢景行却像是在抚摸一只皮毛光鲜的凶兽,迫他展示自己柔软脆弱的腹部,暴露出浑身的弱点,并且笃信他不会伸出利爪。
小兽有一搭没一搭地挠着他,不疼,只是柔柔的痒。
“心魔,还是很严重?”
谢景行白衣如雪,拨开他肩上散落的墨色长,安抚着他,温声问道,“沉疴顽疾,如今还困扰着你?”
“问题不大。”
殷无极顿了顿,道,“都是些老毛病了,忍一忍,也不会更坏。”
“等到合魂后,给我瞧瞧识海。”
谢景行看似温和,实则说一不二。
“……再说吧。”
殷无极顾左右而言他。
帝尊自正面揽住他的腰,下颌搁在他的肩膀上,然后熟练地蜷起身体,缩在他染着白梅冷香的怀中,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他阖眸,呼吸从急促到平缓,好似在不稳定中寻觅到安全感。
谢景行抚上他的脊背,现深红里衣已被冷汗浸透。
“谢先生,快点,趁我还没疯,把我绑起来……”
他忍耐到极限,抬起眼,冰冷与痛苦交错着,他低声道,“师尊,我不想伤到你。”
“别崖,世上有能绑住你的法宝吗?”
谢景行弹了一下他的额头,“要是你真疯了,就是再拿玄铁锁链来,我也治不住你。”
毕竟,他已经不再是圣人。
帝尊要是真的疯了,他怕是活不下来。但他相信,殷别崖不会这点困难都战胜不了。
“……”
“别想那么多,不如努力把心魔关回去。帝尊君临天下,定然不会输给一个小小的心魔吧。”
谢景行眼眸一低,温柔地道:“若是心魔侵体,心魔先不会放过我。”
他这句话就颇为诛心了,残酷,却很有效。
殷无极闻言,绯色的眼眸蓦然紧缩,以手攥住胸口,竟是硬生生把即将失控的心魔给按了回去。
一瞬间魔气涌动,血脉逆流,绯红魔纹漫上侧脸,惊心动魄的美艳。
“当然不可能教您轻易死了。”
殷无极喘息着,声音很轻,带着些埋怨,“我还没有成功报复您……”
他殷红的眼眸忽明忽暗,时而迷离,时而锐利,浸透着极致的妖冶与欲情。
忽的一瞬,暴怒与痛苦如潮水漫上,漆黑无光的情绪席卷,眸暗如暴雨中的海面,怒涛几乎要把面前之人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