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無艷揮了揮手,看著女人消失在門口,面無表情解起身上衣扣。
姨太太很快端著水進屋,小心翼翼放好後,才敢抬頭看向關無艷,當即被眼前一幕嚇出驚叫聲。
關無艷已脫去負累,只著一件滲染了血跡的西式白色胸衣,和一條同色的薄透綢料中褲。
都是女人,這沒什麼,叫姨太太驚駭的是,對方裸露的肌膚上遍布猙獰傷疤,腰腹側更有個像是槍打出來的鮮血洞,而之前也確實有槍聲接連蹦響過。
傷口還在不斷流著血,子彈未取出,連藥都沒上,就被主人用剛剛撕扯出來的白布條,給狠狠裹纏封住了,換成尋常人,早該動彈不得的。
面色愈發蒼白的關無艷,卻邊手上使勁,邊對著姨太太咧開嘴無聲笑,像是感受不到該有的極度痛苦,最後竟然笑出聲來。
笑聲越來越大,姨太太不懂那是心愿已了的暢快,只覺眼前人當真瘋癲可怕。
等包紮好了,笑聲也停了,關無艷淡淡示意:「開始吧。」
面龐、脖子、手上的血污被溫水擦洗乾淨,露出全貌的關無艷,有一張平平無奇寡淡無味的臉。
即便再換上紅色繡牡丹的旗袍,套上雪白貂皮毛大衣,踩上紅色高跟皮鞋,畫上細彎黑眉紅艷唇,配飾琳琅通身富貴,卻依舊與美貌無關。
關無艷注視鏡中的自己,還真是人如其名啊。
可那又怎樣?
關無艷並不理會身旁跪地求活的姨太太,她身姿搖曳著走出房門,沒有拿回兵器,也沒有受傷的姿態,一步一步走向來時路。
高跟鞋避過髒地,跨過屍體,沒有多少感觸,只覺得些許礙事,她要死了,現在一心只想漂漂亮亮地走出去。
敞開的大門外,無數人正聚集於冷風之中,大多是捧著相機的記者,少數是敢於湊熱鬧的鄰里路人,門雖開著,卻沒有人敢冒頭一探究竟。
關無艷的出現,引得眾人倒吸一口涼氣,緊接著便是一陣喧譁。
不遠處,黑衣警察姍姍來遲,正好見到女人款款出來,明明看著手無寸鐵甚至柔弱無害,卻全都下意識地止住腳步,收斂了平日張牙舞爪的野蠻氣勢。
什麼人可以拿捏,什麼人應該小心,是黑衣警必學的本事。
記者們的膽子倒比警察們大多了,不過躊躇兩三下就一擁而上,且他們正是眼前人約來的,即如此,有什麼好怕?
閃光燈後,有人率先開口,帶出一連串問題:
「這位小姐,你到底是何人?你說的大聞是什麼?裡面的槍戰與你有什麼關聯?王老闆怎麼樣了?」
關無艷抬抬手,記者們便說不出緣由地心顫一下住了嘴。
「我名無艷。」
聽的人面上茫然,等著她說出下文。
關無艷雖是容貌平淡籍籍無名,卻端足了好似名人被採訪時的架勢,面帶盈盈笑意,語氣柔和緩慢,如同說天氣一般隨意繼續道:
「我名無艷,算是姓關,二十年紀,出身不詳,喜好金玉,善長刀短匕,生平殺人百數。」
出人意料的自我介紹,使得人群瞬間寂靜無聲,關無艷對驚愕住的記者道:「你們不記下來嗎?」
「記,啊,我記!」
回神後的記者們,壓下心中紛亂思緒,手忙腳亂一通記錄後,職業的本能讓他們逐漸激動起來,問題接二連三拋向關無艷。
關無艷時間不多,無法一一回答,她再次抬手打斷提問,自顧自開口:
「王德兆,鼎鼎有名的慈善大商人,其實暗裡做的卻是家族傳承的殺人生意,證據都在第三進中堂地下密室內,另有金銀珠寶大洋無數。」
關無艷掃視一臉震驚將信將疑的所有人,她輕笑一聲,仿佛內容不過爾爾無需大驚小怪,若不是槍聲猶在記憶中迴響,眾人差點以為是碰到了瘋子。
也許真的是瘋子,她不懷好意地說:
「他們全都死了,今日出門在外的一眾女眷亦不足為懼,密室就歸你們處置了。」
這個你們顯然可以是記者、路人、警察。
也有青澀記者思路與眾不同,不去想背後含義,不似他人心神已亂,反被關無艷的親和表面迷惑而問道:「關小姐,所以你一直受控於王徳兆?今日是為民除害或是報仇雪恨?」
這話逗笑了關無艷,唇角勾起牙齒外露,真笑過後又瞬間變臉,她很是認真地回道:「不是,我只是,不喜歡躲在陰溝里,聽一隻老鼠的指示。」
殺人可以,聽別人的話不得不殺,忍不了啊。
「今日大凶,陽間諸事不宜,倒適合送他們去陰間呢。」
一干聽眾聞言只覺冷風更加刺骨渾身寒毛直豎,正欲拋出更多問題,關無艷卻不準備繼續了。
她思索一會,關於自己,除去殺戮其它皆如死水不值一提,於是她確定了記者們有記錄在冊後,抬步走下台階。
她一動,人群立刻自動躲避成左右兩邊,她從中穿過隨後遠去,竟無一人出手阻攔。
王家密室和她,誰都知道如何抉擇。
。
當罪惡浮現於世人面前,當幾方勢力爭奪於名冊或寶藏,當民眾們茶餘飯後口口相傳,關無艷覺得,她會成功聞名於世,哪怕聲名惡惡,到底也不算白活一遭了吧。
關無艷漫步出城,腳下道路逐漸難走,她依然自在模樣,快到無人山腳時,口中還哼唱起幾句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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