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我的琵琶!”
宋引章突然想起自己忘了拿“孤月”
,转身就往回跑。
孙三娘见状,赶忙喊道:“我没法等你了,咱们在外头东边那颗大柳树下头会合!”
说着,就朝相反的方向拔足狂奔。
不一会儿,宋引章抱着琵琶匆匆而出,结果迎面和带着丫鬟一脸杀气而来的张好好撞在了一起。
宋引章捂着撞红的鼻子,眼前一片迷糊,却忙着对张好好说:“对不起对不起,你还好吧?”
于是她含泪楚楚可怜,又关切又着急的眼神,就这样落入了张好好的眼中。
丫鬟愤然指责道:“喂,你是怎么走路——”
张好好伸手捂住了丫鬟的嘴:“妹妹怎么称呼?”
宋引章泪眼蒙胧地小声答道:“我,我叫宋引章。”
张好好一愣,又看到了宋引章紧抱的琵琶,当下叹息一声,伸手替宋引章抹掉了眼泪:“我见犹怜,何况蠢奴!”
宋引章看清了眼前之人,她惊喜无限地拉住对方的手:“张好好,你是张好好!”
原本还一脸气愤的丫鬟看着两位女子都是一脸激动的执手相看,不禁傻了眼。
张好好邀请宋引章上了双喜楼的画舫。船头上,宋引章弹着琵琶
,张好好听得心醉,索性和着她的乐声唱了起来,一时间,歌声清越,曲声铮铮,配合得天衣无缝。
河边百姓个个听得心醉神迷。河边大树下,孙三娘恰好被掌柜娘子抓住,二人都被船上传来的优美乐音吸引,一起欣赏地看向那条船上的两位美人。一曲已罢,张好好和宋引章相视一笑,转为轻声对谈,围观百姓们这才恋恋不舍地散开。
张好好由衷地赞叹道:“我素来以为自己的歌喉已是天下一绝,没想到比起妹妹的琵琶,还远远不如。”
宋引章则满脸崇拜地看着张好好:“好好姐,你这样说简直折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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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geNote#0我!我不过是江南乡下来的土丫头,哪能及得上你的十分之一?刚才我在御街上瞧见你了,那风光,那气度,简直跟神仙一样!”
“哪里哪里,妹妹才色俱佳,才是生平少见的美人。”
张好好被引章夸得有些飘飘然,但还是矜持地称赞起了宋引章,“要是一个土丫头都能把池衙内迷得晕头转向,那我这样的东京娘子,岂不都成了腌咸菜了?”
宋引章立刻就慌了,她可不想跟池衙内沾上关系,连忙否认道:“我不是,我没有!你认识池衙内?他怎么那么坏,不过就是蹴鞠输给了我盼儿姐,居然就来找我的麻烦!”
张好好上一句本就带了试探之意,此时见宋引章惧怕惊惶的样子,一时疑心尽去,笑道:“我当然认识他了,他是怎
么欺负你的,说说吧,没准我还能帮你出口气呢。”
宋引章搂着琵琶,忿忿不平地说:“他抢我琵琶!还说,还说我是勾栏里的小姐,不是大家闺秀……”
最后几个字,她语声中的羞愧之意溢于言表,声音细不可闻。
张好好不解地说:“咱们确实都身在乐籍啊。”
宋引章羞愧地压低了声音:“可也不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啊,他那是故意恶心人……”
张好好摇了摇头,毫不在意地说道:“你想多了,他成天价的在勾栏里出没,没时没刻跟在我身边讨好,就连自己的亲娘也是从良嫁人的,怎么会用这个恶心你?”
宋引章听了池衙内的身世一时愕然,过了一会恍然意识到张好好与池衙内是什么关系:“难道姐姐和他——”
张好好闻言甜蜜一笑,池衙内虽然是个混世魔王,但对她一向上心。她大大方方地说:“没错。我听说他在外头又闯了祸,才想着过来瞧一瞧,他那个人啊,是有点莽撞,可我敢担保,他绝对没有恶意。”
宋引章神色黯然地叹了口气:“他是没有,可别人有啊。知道我身在乐籍之后,他们看我的眼神都不对了。”
张好好没想到像宋引章这样出色的乐伎竟会以自己的身份为耻,不禁正色道:“当然会不对了。因为他们知道以后再想听到这样的曲子,就势比登天了啊。你有这样的琵琶神技,那就算是东京的达官
贵人们想听一曲,至少也要排上好几天的队,花上好几十贯啊。”
宋引章愣住了,不敢置信地问:“他们不是瞧不起我?”
张好好伸手扳直了宋引章的腰:“引章妹子,你怎么一提起乐营教坊,就一副抬不起头来的样子?咱们是靠本事吃皇粮的人!挺起腰,直起背,抬起下巴来!”
宋引章不由自主地听她的号令,但还是结结巴巴地说:“可是乐籍毕竟是贱籍啊。”
张好好自豪地站了起来,高声道:“贱籍又怎么了?平日里不愁吃喝,文人墨客们捧着,高官贵爵们敬着,既不需像平常市伎私伎那样卖身媚俗,又不像闺阁千金那样处处拘束;成天价的穿金戴玉,呼奴携婢,又哪里不如那些升斗小民了?你知道东京多少百姓在羡慕我吗?一个状元八品官,每个月的俸禄也不过十五贯,还不抵我半支曲子的钱呢!多少当官儿的一辈子都没见过官家,我呢,今年才二十三岁,官家和娘娘就亲口夸了我两回,两回!”
宋引章被张好好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夺目光芒深深震慑住了,她不由惊叹,难道乐籍中人也能如此自信耀眼吗?
张好好说得越来越激动,“单论籍册,我们不算良民。可我们贱在哪了?被狠心的爹娘卖了,能叫贱?被亲戚牵连没入奴籍了,能叫贱?可那不是我们的错,只是我们命不好!我问你,为了练琵琶,你是不是经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