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是见南宫雪月,待如是脱下面纱,走进石屋,现屋里除了持着象征子母无上权力的令牌的南宫雪月外,赫然还有孙夫,不由得她不惊骇,心想必是《东窗事》南宫雪月要依家
规处置了。
等如是欠身,向南宫雪月行礼后,南宫雪月板起脸厉声道“妳二人可知罪?”
如是哀愁地看了孙夫一眼后,立即跪下,埋泣道“南宫如是知错,全都是我引诱他的,如是愿承担一切,接受家规严罚。孙夫一向克勤自守,忠厚本份从不犯错,只求月姑娘代如是向
子母求情,放过孙夫罢。”
孙夫并没下跪,他知道南宫世家的规矩,能睁眼闭眼的便过去了,可一但出了事搬起家规,便绝不含糊。尤其这《私情之罪》既犯在有重要职责的如是身上,多半是出了甚差错或受了《
莫须有》的挑拨或冤情,无论如何这处分决不会轻。
孙夫想起几日前大宴,如是成了蓝生与诗妹相邀的主宾,不但堂而皇之的进了餐厅,还坐上主桌,必是因此招了妒忌,埋了祸因。
孙夫望着悲愁绝望的如是,强忍着心中哀戚道“月姑娘,众人皆知如是一向端庄知礼,岂会引诱我这无行伙夫?是我见她心善语慈,便常借机与她攀谈,叵料日久生情,爱慕之心油生,
这一切全当由我一人承担,与如是无关。”
如是沉默地抬着泪眼,望着孙夫,意思是要他莫再说了。
可孙夫却提高声音续道“我孙夫虽未读过圣贤书,可也知道好汉做事好汉当,老龟煮不烂,不移祸枯桑的道理。无论南宫家如何处置孙夫,孙夫绝不皱一下眉头,也绝无半句怨言,可若
牵连如是,孙夫不但不服,更有损南宫世家声誉。”
孙夫的一番话颇令南宫雪月动容,她等孙夫说完,才道“如是,如此说妳俩是承认有私情了?”
如是饮泣道“如是不敢隐瞒月姑娘。”
“好!”
南宫雪月道“既然妳俩坦承不讳,这件事便不再追究,妳起来罢。”
如是怔在那儿,她完全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不相信这《轻者卖至远方为奴,重者终身监禁湖底》的重罪竟会不再追究。
她不敢问,更不敢立起,只疑惑地抬着泪眼望着南宫雪月。
南宫雪月叹道“我南宫世家这十余年来可谓风雨飘摇,男子却多养尊处优,不求长进。女子只求嫁到好人家,对家族盛衰漠不关心。维系这家族全靠尔等无怨无悔地默默付出…”
南宫雪月话没说完,扶起如是道“如是,诗姑娘对我南宫世家恩重如山,却不要求任何回报。临行,心中还惦记着妳,欲报授艺之恩…既是诗姑娘欲报之恩,妳有何心愿,不妨说出来。
”
如是道“诗姑娘有情有义江湖皆知,可受艺之事如是只是奉月姑娘吩咐,并无恩可言,更不敢妄求回报。”
此刻,如是还以为蓝生与诗妹已离开南宫世家。
南宫雪月道“古人一饭之恩报以千金,报得并非那碗米,而是冥冥中的缘分…,妳说罢,妳有何心愿,我成全妳便是。”
如是仍不敢说,只低头淌着泪,不敢抬头看南宫雪月,更不敢看孙夫。
见如是始终饮泣不语,南宫雪月转问孙夫道“孙夫,你说呢?”
孙夫哪敢说?直到此刻他还弄不清南宫雪月是否真的不再追究,更别说什么心愿了。她说不追究,或许不过是欲多罗织些罪证。
他记得南宫止当家时,就曾这么做过,那两人后来皆被卖到远方为奴,再也不能见面…
南宫雪月悲郁叹道“这些年来,我南宫家做了何事?叫人惶怖猜惧如此!”
“如是,我岂不知妳的心愿?我与诗姑娘只是希望妳自己说出来。”
如是又跪了下来,低头哽咽道“月姑娘,如是绝非不相信月姑娘,也感念诗姑娘一片慈心,如是确有心愿,可全当是少女怀春绮梦一场,认真不得。醒时,日子还得过下去…”
“自来造化弄人,有人认命,有人不认…,如是认命,这些年来如是早认命。如是但知今朝身在何处,不敢妄求明夕人归何方,只求天佑我南宫家千古一脉,万世其昌。”
此时布幔掀开了,诗妹推着子母从里面出来。
“子母、诗姑娘。”
见到子母与诗妹,如是显得有些倉皇失措。
子母轻吁道“如是,妳不愧是我南宫家的好女儿,更不负诗姑娘所矜惜。子母便直接问妳,妳可愿嫁予孙夫?”
如是低頭泣道“全凭子母与月姑娘作主。”
“孙夫你说呢?我如是虽无花容月貌之色,可温柔尔雅,举动容止顾盼生姿。你可愿疼她、惜她,金石不渝?”
孙夫忙跪道“我孙夫何等身份,岂敢高攀如是姑娘?再说,孙夫与南宫家长工之约还剩五年,孙夫一贫如洗,如何疼她、惜她?”
孙夫一番话,诗妹才完全明了要成全眼前这两人,需解决多少难处。并非如孩童天上捉一对鸟儿,地上抓一双猫儿,关在一个笼子里便凑合了那么简单。不但两人的身份要解决,她俩日
后将以何为生?所谓《贫贱夫妻百世哀》,正如孙夫顾虑的,倘连饭都吃不上,又将如何疼她、惜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