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幾?乎是哀求的?衝著他搖了搖頭,楊惇的?手指漸漸鬆了開來,直到他垂眸,她才鬆了一口氣,緩緩放開了他。
菱歌自然不知在?這電光火石之間?已發生了如此多的?事,她款款站起身來,不卑不亢道:「所謂目光鄙夷,也?不過是霍二姑娘自己的?感?覺,實在?算不上證據。更何況臣女實在?不知太子殿下有何值得鄙夷之處,還請霍二姑娘明示。」
「你!」
霍初語沒想?到,她在?陛下面前竟也?敢如此明目張胆的?將罪責推在?自己身上。她不過是應天?來的?孤女,這個時候,不該是嚇破了膽子,跪在?地上求饒嗎?
「初語!還沒鬧夠嗎?」寧貴妃打斷了她。
「長姐……」霍初語見寧貴妃冷著臉,便走到陛下身邊跪下來,嬌聲道:「陛下,臣女是什?麼性子您最是知道的?,臣女絕無此意啊!」
陛下卻沒說?話,只是盯著菱歌的?臉看著,目光幽深冷峻。
「你是……沈知南的?女兒?」他緩緩開口。
菱歌道:「是。」
「抬起頭來。」
「是。」
菱歌不能違拗,便落落大方的?抬起頭來,沒有半點避諱瑟縮的?意思。
眾人不解其意,卻都察覺到了不同的?意味。
鄭兒剝好了葡萄,正要餵到太子嘴裡去,卻見他不知何時坐正了身子,直直的?朝著菱歌的?方向?看去。
他眼底收斂了那份玩世不恭的?紈絝之氣,反而認真得緊。
鄭兒還是頭一次見到他如此模樣,便順著他的?目光朝菱歌看過去,在?觸碰到菱歌面容的?一瞬間?,她只覺心頭一窒,連呼吸都忘了。
「朕倒不知道,沈知南有這麼伶俐的?女兒。」陛下說?著,身子不自覺的?向?前躬了幾?分,道:「他是個有才的?,只是性子不好,可惜了。」
菱歌抬眸看向?陛下,而他也?正看著她,他這話說?得平靜,眼底卻是深不可測。
陛下素來標榜仁德,又歷經被俘瓦剌之事,行事便比尋常皇帝多了一分悲憫體恤之心,就算答錯了,也?不會在?大庭廣眾之下當真拿她如何。
菱歌思忖著,開口道:「臣女倒覺得,為?人玲瓏未必就是好,為?人刻板不知變通未必就是不好。」
「菱歌!」蘇紈站起身來,跪下道:「陛下,臣婦回去會好好管教她的?,還請陛下恕罪!」
陛下沒理她,只幽幽的?看著菱歌,道:「從前,朕是不是見過你?」
果然!
菱歌道:「臣女粗鄙,今日是第一次入宮。」
寧貴妃有些不安的?望著菱歌,微微地搖了搖頭。
「是麼?」半晌,陛下開口道:「朕倒覺得,你讓朕想?起了一位故人。」
「能讓陛下有此聯想?,臣女榮幸之至。」菱歌莞爾一笑,腦海里卻想?起了五年前的?事,這問題折磨了她這麼久,這一刻,她好像得到了答案。
「阿瑤,陛下殺爹爹,也?是無奈之舉……他要師出有名,只能如此……爹爹不怪他,你也?不要怪他,更不要替我報仇。只是可憐了你們,要受這麼多苦了。爹爹這一輩子,不負天?下,只是負了你們啊!」
父親,他在?提到您的?時候,似乎真的?沒有恨意,反而有些釋然。這一刻讓我相信您說?的?,您也?許是對的?……
可情非得已,便能視人命如草芥,把忠臣當作?墊腳石嗎?
菱歌眼眸微寒,靜靜的?看著陛下。
陛下感?受到了那平靜而冷寂的?目光,他眉頭微蹙,正要開口,卻聽得門口響起了清脆的?聲響。
「好無知狂妄的?女子!」
眾人循聲看去,只見許久未露面的?皇后走了進來,她身邊跟著一位妙齡女子,想?來方才說?話的?就是她了。
皇后不過四十多歲的?年紀,看著卻像是五六十歲的?老嫗,頭髮花白,皮膚也?不復光滑,皺紋爬了滿臉。她微眯著眼睛,手緊緊的?扣在?身邊女子的?胳膊上,想?來是眼睛不好看不真切路的?緣故。
菱歌隨著眾人一道站起身來,行禮道:「皇后娘娘萬安。」
皇后笑笑,很是溫柔端莊,道:「都起來吧。」
陛下站起身來,從那女子手上接過皇后,扶著她坐在?自己身側,道:「當心。」
皇后沒說?話,只是斂了臉上的?笑意,款款坐下身來。
寧貴妃極恭順道:「娘娘。」
皇后看也?沒看她,只道:「你也?坐吧。」
寧貴妃道了聲「是」,便在?陛下另一側坐了下來。
霍初語倒不似寧貴妃如此謙恭,反而有些嫌惡的?避過了身子。
皇后身邊那女子也?不急著落座,只上下打量著菱歌,道:「早聽說?沈家的?姑娘生得極美,只可惜美則美矣,卻是個不懂規矩的?。」
「公主?!沈姑娘如此,也?是事出有因,話趕話的?趕到這裡了而已。」寧貴妃解釋道。
那女子看了寧貴妃一眼,道:「這裡沒你說?話的?份兒。」
菱歌望著那女子,瞬間?便明白了她的?身份,她便是寶慶公主?,當今陛下的?幼妹。陛下待兄弟皆殘忍,唯獨對這個小妹體恤有加,說?是兄長,倒更像是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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