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剀微微俯下身,凑到沐天麒眼前,怒容满面,一字字道:“说,你还背着朕干了什么别的事?”
沐天麒一震,道:“没有……。只有此事。”
“那么看来碧海国王子根本没有把梅姑娘带走,她一直混在你的人之中?”
“是。”
“梅姑娘来金陵的那天就找到你了?”
“是……是臣去找她的。她根本不认识臣。”
“你说的所谓金陵名妓,便是梅姑娘?”
步步紧逼地问话,让沐天麒避无可避。
“好啊,你想尽办法将温如玉弄到你的临时府邸,便是为了给他们制造见面的机会?难怪第二天温如玉回来,看起来好像充满生命的希望。”
“是……皇上,这一切都是臣安排的。臣可怜温如玉断了手筋脚筋,生命垂危。臣相信皇上并不是真的想要他的命,便故意安排他与梅姑娘见面,好唤起他生的希望。那时候正好梅姑娘与星罗王子在一起,星罗王子喜欢梅姑娘,想要带她走。但梅姑娘不同意,她要跟着温如玉,照顾他的生活起居。
臣被他们真情感动,便安排她乔装侍卫进了天牢。
皇上,臣罪该万死。只是,这件事真的跟张大人毫无关系。”
景剀脸上阵青阵白,喘着粗气道:“好!好!你还说没有做什么其它的事!你已经做了一大堆了!你敢一次次地骗朕!从那个什么碧海国王子来的时候开始,你就一步步地骗朕!一步步地帮温如玉!朕当你兄弟一般,你却是这样对朕的?!”
一把揪住沐天麒的衣领,恶狠狠地瞪着他,那样子恨不得一巴掌打上去了。
沐天麒在心里暗暗叹口气,豁出去地抬起头,道:“要杀要剐,凭皇上落,但请皇上消消气。臣绝不是要背叛皇上,臣只是想帮皇上积点德……。”
景剀气得差点吐血,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的意思是朕在作孽,而你在帮朕积德?”
“皇上!”
沐天麒以头触地,道,“若是皇上能够放过温如玉,相信所有人都会赞皇上仁慈的!”
景剀噎住。呆了半晌,长长地叹口气道,“你起来吧。”
“皇上不治臣的罪?”
沐天麒奇怪景剀怎么会这么轻易放过他。
景剀微笑道:“朕还要谢谢你。如果不是因为你做了这些事,朕怎么会得到雪儿?”
沐天麒站起来,表情茫然。
“雪儿答应做朕的妃子,是想换你和张夕照两家的命。”
沐天麒呆住,原来自己竟做了景剀的棋子。
“你功过相抵,所以朕这次就不罚你了。”
“谢皇上饶恕。”
“你坐吧,陪朕品会儿茶。”
和颜悦色的样子,仿佛刚才什么事也没生过。沐天麒暗暗擦掉冷汗,点头称是。
这时总管太监李默进来禀道:“奴才已将雪妃安排在香雪宫,等待皇上今晚临幸。”
景剀哈哈大笑道:“天麒,你从此再也不可以说朕宫里没有可人了吧?”
笑逐颜开,又变成了平日那个在沐天麒面前毫无架子的皇帝。
沐天麒苦笑,自从出现了温如玉,他越来越摸不透景剀的心思了。这个人随时随地就要作,随时随就翻脸不认人。恐怕迟早有一天,自己的脑袋也会不保吧?
微现窘色,道:“皇上还记得臣的戏言?只是,不是臣泼皇上冷水。皇上要的是解语花,不是木美人。梅姑娘,哦,不,雪妃一心都在温如玉身上,在皇上身边怕是一具空壳罢了。”
“你放心,朕会让她感动的。”
景剀意气风,充满自信。
昏黄的灯光照着温如玉苍白的脸,漆黑的眼睛幽幽地注视着一个未知的地方,紧皱的双眉中有化解不开的忧伤、迷离。
如果惊鸿剑在手,如果手脚可以动,他会不会跳起来杀进皇宫去?
“若余后人得此血书,切记身为景家子孙,当以家国天下为念,不计私仇,报效朝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字字血书又闪过眼前。
矛盾在心里纠结,以为自己已经彻底放弃自己,彻底让命运去摆弄,可是当景剀逼梅如雪为妃,那种被无奈煎熬的痛苦便如同埋在地底下的火,燃烧着、冲突着,直欲奔涌而出,毁灭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