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大山捏着杯,心里生郁。
云崇青问“他要去哪”
邵家二老爷邵启海在汇安省待了十二年了,从孝源县县令到蕲州知府。还有邵家三老爷,在西北凉单,去年也升任知州了。
沐晨焕摇“暂时尚不确定,但八成是不会再留京。”
邵启河五十二了,这个岁数离京云崇青思虑着,有十几商户供养,邵家不缺银子,那会是有别的图吗
从清荷塘回来,他都在想这个事。邵家收拢来的银子,几百万两,一直难寻去向,真是怪
三月十二寅时就起,今日要去翰林院上值,云崇青不敢马虎。
温愈舒跟着起身,帮他打理。待洗漱好,小厨房早膳也备好了。陪着用了点,然后送夫君到院门。
侯府马房给备了车,云崇青与车夫道了声有劳。抵达翰林院,正好卯时。苗晖与常俊鑫已在等候,见着他展颜一笑。
“你们来多久了”
“比你早半刻。”
常俊鑫看着不远处的黑木马车,不无羡慕。他也住在东城,不过那处已靠近城南,坐马车到翰林院得要行近一个时辰。今儿,他鸡鸣就起身了。
苗晖差不多情况“我跟俊鑫前后脚。”
不多会,翰林侍读魏爱民来了,冲三人一颔,便示意他们随自己入内。翰林院院中长着一棵枝干遒劲的桂树,据说有八百余的树龄了。才到门口,不等推门进去,云崇青就闻到了书墨香。
进屋掌灯,目之所及除了书架、书案,几乎都是书。屋里亮了,三人又听吩咐将檐下灯笼全部点上。
“你们都来了”
侍讲贺仰背着双手,迈着八字步走近。云崇青三人拱礼“贺侍讲。”
“嗯,”
自三人身前走过,贺仰跨入正堂“既然来了,就别呆站着。下月初一便是庶吉士选馆,我等要助几位学士忙考核。你们三个将那些典籍熟悉一番,然后重新编排整理好。”
啊常俊鑫望向贺侍讲手指的那屋,那屋书都在书架上待得好好的,为何要将它们重新编排
这是在敲打他们苗晖对翰林院的幻想一下如灯灭,没了。家里,老娘与媳妇常不对付,他想插脚进去调和一番,可那两人总把他推开,嘴上还挂着句老话,有活人的地方就该不平静。
“愣着做什么”
云崇青带头进了书屋。苗晖跟上,常俊鑫抽了下鼻子,回头看了眼埋在不知道忙啥的侍读侍讲,随着去了。
从外看,书屋挺清爽,但到了里面,不用手摸就感觉到了,灰大。云崇青数了下,书架十六。一架书大概在八百到一千本,总计藏书肯定过万。
苗晖苦笑,小声嘀咕道“幸亏是编排,不是让咱们三抄。”
“咱们慢慢来,细致些。”
常俊鑫眼瞄着门口“争取弄个一两年,到时再来一屋,凑凑应该够三年了。”
三年一茬,他要带着他大地主媳妇去江南买地,然后让他闺女变成小地主婆。
云崇青随手抽了一本书,吹了吹顶上的灰,翻开“熟悉”
了起来。见状,苗晖、常俊鑫也一人抽了一本,看书吗他们最会了。
两刻后,除了去上朝的大学士周计满,翰林院该到的都到了。一行学士、侍读、侍讲像是要背着他们,拿着手稿去了偏院。
常俊鑫眼盯着书,冷哼了一声,阴阳怪气道“用我媳妇的话说,都是一些五迷三道不着四六的东西。”
不问他在骂谁,云崇青专心看书“晖兄是庆安的。”
“是,”
苗晖拿着的是本地方志,讲风土人情的,其中还掺杂了志怪传说,看着比话本还有趣“庆安总兵沐大人,跟你连着亲。”
既然不避讳姻亲了,那常俊鑫要有话说了“年前那闹挺叫我看不懂的,说不清到底是冲谁。”
讲点实在的,那些静坐的士子反沐宁侯府强权,真的有点不知所谓。
凌末时,胡虏屡屡犯境,是沐家带领一群好汉,驱胡虏,夺回悠然山的。大雍建国后,沐家掌西北军与金、西夏、乞颜悍部大小战役近百,那时他们在做什么
吟诗作赋,煮酒对饮,叹风雨飘摇。
但凡长点良心的,都没脸为着口所谓的“气”
,跑武源门外静坐,痛斥沐宁侯府强权。人家沐宁侯爷,不就骂了他们句眼瞎吗
关键,他们是眼瞎呀。
“多谢俊鑫兄”
“叫我金俊吧。”
常俊鑫叹声气“我媳妇给取的字,两位兄弟别笑话。”
苗晖特意收敛了笑意,正经道“金子确实俊,人见人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