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健學他主子,回話回得面無表情,「家中帶來的。」
湯藥都是弓石提著,弓捷遠回頭看了看他,那個傢伙搖了搖頭,表示並不知情。
弓捷遠放棄追究,回身對白思太說,「白大人何必不敢?王爺說得對呢!文人若不聽曲兒,大人祖上就寫不出琵琶行,更沒有杜牧之柳三變那些傳世名篇了。狎妓乃是風雅之事,名士不去難道只給那些奸商巨賈占著地方?倘都正經起來那些雲樓雨樓怎麼討生活呢?下次大人也帶上我,茲當見識——常年在塞上傻跑的土包子,總是聽說卻沒親歷,當真心癢。」
白思太給他嚇壞了,越發說道:「不敢不敢。」
弓捷遠實坐夠了,見他驚恐就不玩笑,再次站起身來:「再不騎馬可就晚了。」
穀梁瞻聞言立刻看看父王,眼見穀梁初沒再吭聲,便也站起了身。
第38章圓童夢擅自騁馳
賴得午間光輝照射,此時甸上寒氣微消,浮雪也被北風吹去不少。
弓捷遠有心補償穀梁瞻,牽著不系對他說道:「學騎不能一蹴而就,屬下先帶世子飈上兩圈樂呵樂呵?」
穀梁瞻的眼中登時大現流光。
武師父立刻勸阻:「司尉且慢。世子萬金之體,豈可大意?」
弓捷遠不耐煩道:「金子最是質地堅硬,哪會輕易傷損?再說你怎知我大意?既是能帶自然能護,莫要擔心!」
穀梁瞻不聞穀梁初發聲阻止,便對武師父道:「師父寬心。司尉塞上長大,自然弓馬嫻熟。」
武師父還想說話,弓捷遠已然翻上了馬,把手便朝世子一伸。
穀梁瞻到底少年心性,即刻遞手過去。
弓捷遠臂上用力,硬將一個不會上鐙的孩子拽上馬背。
武師父看得驚心,聲音都不連貫,「這……這這……」
穀梁初唇角帶笑,淡淡瞧著十九歲的大孩子抱著十歲的小孩子坐在馬上,兩個人的臉頰都泛了光,只囑一句:「不系慢些。」
弓捷遠嗯了一聲,撥轉馬頭緩緩向前。
伴飛著急,連著哼了幾聲,四蹄焦急踢踏。
穀梁初卻不動彈,只是拍拍伴飛的背,仍在後面注視不系載的兩個少年。
黑貂白裘,粉稚的腮頰。
都是佳兒。
弓捷遠哪是甘心慢行的人?待得不系行出千米左右,他便低聲詢問一聲,「世子,你可怕嗎?」
穀梁瞻答得乾脆:「不怕。」
「那便坐穩了!」弓捷遠立刻就道,「屬下就讓世子知道知道什麼才是真的騎馬。」說著腿下一緊,不系立刻奔了起來,瞬息之間就起了,掠風也似。
甸邊上的武師父見了嚇得三魂丟了五魄,也不知道求助,只在原處蹦躂著叫,「哎呀!哎呀!」
白思太亦很緊張,趕緊瞧了瞧穀梁初,「王爺,這可使得嗎?還是請谷衛長梁衛長催馬前去勸勸司尉吧!」
穀梁初仍不說話,只是望著馬上的人。
谷矯梁健面上平靜,一個在心裡哼:使不使得都已騎出去了,這么半天,伴飛也追不上了!別說王爺,就是皇上來了又有什麼辦法?另外一個則想:王爺為縱司尉,竟連世子安危都能捨得。
只有弓石弓秩平靜從容,一點兒都不緊張。
咋呼什麼?弓石只在肚裡偷笑:一馬平川的能有什麼危險?讓你們見識見識我家少爺的馬上功夫,別只見著繡花就當枕頭。
弓秩也很不以為然:不系若能摔了主子抱著的人,可就別叫什麼神駒良馬。
知道誰也沒法上來阻擋,弓捷遠直帶穀梁瞻在甸子上兜了好幾個大圈兒,算來得有幾十里了方才緩行,嘴裡問孩子道:「縱馬吃風,世子可禁受得?」
穀梁瞻只樂瘋了,還管什麼風不風的?回就對弓捷遠說,「我並無事。司尉再跑。」
弓捷遠認真瞧著孩子,有點兒寵溺地笑,「今兒且這樣吧!世子初次顛簸這麼久,為免胃脘不暢回去平復平復,再留力氣學學上馬下馬提韁夾腿。明兒天氣若好,屬下還帶世子奔上一奔。」
「明天咱們也在這兒嗎?」孩子高興得不成。
弓捷遠有點兒語結,側臉看看甸邊的穀梁初。
他才是那決策的人。
穀梁初由下瞧著兩個少年耳鬢廝磨,突然有點不悅——弓捷遠的好臉色都給了瞻兒,對他從來都是另外模樣。於是板了臉道:「谷矯,去扶世子下馬。」
穀梁瞻發覺穀梁初面色不對,撲著谷矯下馬之後趕緊過來說話:「父王莫怪司尉,是瞻兒讓他快一點兒的。」
穀梁初也不應他,只道:「一通好跑,先回屋裡緩上一緩。」
穀梁瞻見他仍無笑容,不敢再說,邊挪小步邊回看弓捷遠。
弓捷遠一點兒都不在乎,偏腿下了馬,韁繩丟給弓石就走過來,攬著孩子肩膀便往房子走,同時柔聲問他,「胸口可翻騰嗎?」
「並不。」穀梁瞻低聲答道,同時又瞄了沉面跟來的穀梁初一眼。
誰都看得出來弓捷遠不把王爺給當回事,谷矯梁健已習慣了,弓石弓秩微微高興,穀梁瞻則有一點兒忐忑,白思太更覺奇怪,一個勁兒想:這是怎麼著?也學那個呂值呢?覺得自己是皇上指派來的,就敢輕慢王爺?
幾人都回屋內,穀梁瞻還想哄穀梁初,又開口說:「多謝父王帶了瞻兒過來,今日實在開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