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推开门,靠着门的小酒坛被推倒,咕噜噜地滚到外边。唐棠追出屋去,沿着酒香,不知追了多久,酒坛终于停住了,她捡起小酒坛,抱在怀里。
这是一个向下的台阶。
男人站在台阶下,面容隐在黑暗中,独独一双金色的眼仿佛燃着火。
唐棠抱着小酒坛,自上而下地,静静地看着他。
没有人开口说话,在黑暗中,唯有夜风顺着窗沿跳进来,趴在窗台上看着他们,如果风能开口说话,一定会发出疑惑的声音。
好半晌,男人指了指唐棠的脚。
唐棠低下头,发现自己一双苍白的脚踩得脏兮兮的,如果明
天叫南岐长老看到了,她一定会知道她偷偷跑出去了。唐棠穿得薄,方才追酒坛的时候没感觉,此刻发现自己光着脚,一瞬间好像有凉意从脚底传上来,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等她再抬起头,台阶下的男人不见了,只有一件灰色的外袍,被他留在台阶上。
……
那是流光仙尊的记忆么?
唐棠喃喃道:“我想起来了……他给过我一坛酒。那天我贪杯喝醉了,可第二天师尊看到了靠在床边的酒坛,竟然没说我,他与师尊,应当是认识的。”
唐棠的师尊,南岐长老。
云中任和时竟遥对视了一眼。
牧行之说:“既然南岐长老与他相识,那所有的问题,寻她一问便知。她……”
“师尊已故去多年。”
唐棠说,“认识你父亲的人,就我所知,我师尊算一个,牧修远算一个,其他的话……在药王谷里,没见过与他亲近熟识的人。所以,很可惜,线索就这样断掉了。”
牧行之犹不甘心,问:“南岐长老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她是个有点古板,但很温柔的人。她是我的救命恩人,又是我的师尊,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很尊敬她。”
“所以,你们与我说,师尊是默认了谷主养蛊计划的……我很难相信。”
唐棠说,她看向时竟遥,“时掌门,先前我说有一事想问你,也正是此事。天玄宗南岐峰长老参与了此事,是否千真万确?”
说到这事
,时竟遥也收了笑。他正色道:“他们与药王谷前任谷主通信的书信还留在我那里,仙尊若是不信,可走一趟天玄宗,亲自一看。”
“所以,只有南岐长老父亲的通信,没有南岐长老的么?”
时竟遥一愣:“这倒是。”
唐棠点头道:“我算过,我被种蛊的时间,大约就是牧行之父亲来药王谷的时候。师尊与那位妖族相熟,而且他好像一直在关注我。他一定知道点什么。”
“你是想……”
唐棠对牧行之说:“如果你想寻你父亲,我帮你。”
四人面面相觑,就连牧行之也是一愣。
云中任第一个反对,“师尊,此事事关重大,您身体刚好一些,怎么好又掺和这些事情?如果要寻人,直接遣人去就是。”
云中任实在不愿意流光仙尊掺和这些事,如今他把药王谷上下整顿得好好的,流光塔也保存着三十年前的模样,他们为什么不能在药王谷里,做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师徒呢?那是云中任梦寐以求的生活。
唐棠看过来一眼。
流光仙尊有时候不那么稳重,她摸着酒坛时,总显出几分浪荡不羁,但到底是做师尊的,但只那一眼,其中不容置疑的意味就叫云中任说不出反驳的话了。
“我意已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