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抓住我的左臂直视着我的双眼说“发誓你会回来。”
我沉默了,“你快发誓!”
拜耶特的语气有一些焦急。
然而那只是另一种意气用事罢了,我能不能回来我自己也不知道,如果向神发誓就能做到的话我早就发誓让自己回到那个小镇了,事实上誓言,保证,这些东西通通没用,神也根本不可能存在。所以我轻轻拉开拜耶特的手,看了看他,什么也没说,然后转身离开。我没有看到拜耶特的表情,也不知道他会怎样跟艾丽莎和戴安娜解释,至少我知道一件事,玛尔?锡切斯,这个男人知道我被流放的真相,那么杀他之前他说了什么除了我不会有人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死了或许也不会有人知道,既然如此,那就要看锡切斯伯爵知道的对我是否有用了。
我不知道怎样才能找到弗雷斯特,但是我知道的是他一定知道了我的事,既然他那一晚看到了艾丽莎,那么他一定会想办法帮助他们。我前往亲王府的马厩,在那里,我看到了罗恩?戴佛斯,那个慈祥瘦高的老管家,“许久不见,加兰大人。”
他手里正牵着一匹骏马,我走向他说“您言重了,我不是什么大人。”
说着我翻身上马,罗恩则递给我一长一短两柄直刀跟一袋金狮,他看着我把这些东西装在身上,眯起眼睛微笑着说“加兰大人,您是个好人,我衷心向神祈祷,祝您凯旋。”
“您难道也觉得,那个人必须死吗?”
我无所顾忌的问他。
然而他抬起头看着我说“为了亲王殿下,这是必须的牺牲。”
我看看这个老管家,他对戴安娜的爱是真的,他对这个家族的爱毫无瑕疵,所以即使他知道所做的事是错的也愿意背负骂名去做,这样的人令我觉得很耀眼。我向他微微颔首,随后策马奔出亲王府。
锡切斯伯爵的封地在鲁西尼亚西南方约一日半骑程的桑塔莉思,我没日没夜的策马狂奔,只是为了能够快点完成我的任务,然后带着艾丽莎跟拜耶特回去那个边境小镇,可是我的内心始终还有一个地方在抽痛,那个地方原本属于一个我最爱的女人:奥莉安娜。我想起了她右手的戒指,随机我锤了锤自己的脑袋,发狠的一夹马肚,胯下的骏马速度又快了一节。
第二天下午时分,我到了桑塔莉思,那里不比鲁西尼亚那样的大城市,桑塔利亚更像是一座巨大的牧场,居民群居在一起作为村落,据说整个桑塔莉思里,只有锡切斯有作为伯爵地位象征的城堡。平原一望无垠,天地相接的地方飘来朵朵白云,我骑在马上,有一瞬间的失神。但随后我收回目光,右手摸着腰间的刀柄,我需要锡切斯伯爵城堡的构造,不然我刚翻过城墙可能就会死。那么我该怎么弄到这个东西呢?
我骑马进入前边的小村落,把刀装进自己长长的背包里,我来到第一户村民家,翻身下马,敲开他们家的门。“您好?”
来开门的是一个十五岁左右的小女孩,还长着雀斑的脸,棕色的头发绑成单马尾,墨绿色的眼睛好奇的看着我这个不速之客。我微笑着蹲下身,跟她平视说“你好小妹妹,我是流浪的冒险者加兰,你能告诉我冒险者公会在哪吗?”
小女孩双手抓着门把看了我一会,估计还没相信我吧,我把脖子上挂着的黑铁片掏出来给她看,“看,我真的是冒险者。”
她仔细看了看,随后把铁片还给我,向我的身后伸出手指说“在那边,顺着这条路出村,在下一个村子的广场东边。”
我笑着摸摸她的头,把一枚铜鹿塞进她的手心里,她看了看手心里的铜鹿,看了看我,随后双手交叉握紧,放在胸前眼睛微闭,虔诚的说“愿神保佑您顺利的完成使命。”
我微微一愣,随即也笑着说“也愿神保佑你。”
我看着屋子旁泥土地上深深地两行车轮印问“小妹妹,你的父母呢?”
她欢快的回答“爸爸赶着马车去镇里卖东西了!”
我沉默了一会,起身准备离开。“先生,”
小女孩怯生生的叫住我“我能抱你一下吗?”
我看看她,惋惜的叹了一口气,单膝跪地,张开双臂,小女孩飞扑进我怀里,而当她扑过来的一瞬间,我的刀从她的肚子刺进去,斜着向上,穿过了她的胸膛,她身形一软,倒在了我怀里,我把她的头抵在下巴上,闭着眼叹气说“迪安派你来之前没说过我是谁吗?”
她的生命转瞬即逝,她手里的匕首掉落在地,发出一声闷响。
我把她抱起来,从那扇大门走进去,果不其然,地板上全是血迹,看来这家主人已经遇害了,最先引起我注意的是她裙子脚的暗红色斑点,仔细想来应该是溅上去的血迹,其次是地上的车胤,出现在车轮印中间的是人的脚印,那证明留下印记的应该是手拉车,而不是马车。最后让我肯定她是暗夜骑士的证明就是她为什么知道我是来干什么的。我从房子的厨房里找到不少灯油,我把它淋在小女孩的身上,随后把油一直延伸到门前,我掏出背袋里的打火石,握在手里来回磕碰,一点火星点燃了地上的灯油,随后像是一条火龙爬上了小女孩的身体。我静静的看着,转过身,轻轻的带上门。
其实在看到屋子里血迹之前,我也不真正的确定她是不是暗夜骑士,但是我不是什么圣人,也没有那么好心,宁可错杀一千,决不能放过一个。不然你的好心最终会害死你。
我看着身后熊熊燃烧的房子,环视四周,在时候还早的午后居然一个人也没有,那只能证明这个村里的人全都……想这些也没有用,我翻身上马,向着大路进发,不管她说的对不对,至少在这个村子里,我已经没有寻找的意义了,现在我的打算就是去到冒险者公会,然后想办法混进锡切斯的城堡卫队里,如果办不到的话那就只能去酒馆看看有没有喝醉的卫兵之类的。
锡切斯,那个男人善于玩弄权术与人心,对于我这样与人接触很少的人来说,他过于危险,我打定主意,如果在杀他的时候他说了任何与我的事无关的话,那我就会立刻下手。
我没有深入了解过那个男人,我只知道不是他死就是我亡,这已经可以作为我战斗的全部理由。抱歉了,伯爵,你我都是一枚棋子,同样都是一个被命运摆布的可怜人,但是没人会来可怜我们,所以我们只能活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