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著那點溫存的錯覺,忽略掉一切痛苦。
如今才知道,那些僅有的溫存,竟是他對別的女人的愛意。
拾九控制不住地顫抖起來,急促地喘著氣。
她的心口好像被什麼東西狠狠刺穿了,比這些天所受的所有刑罰還要痛,比身上的所有傷口還要鮮血淋漓。
聽說,悲傷到極致的時候,是要落淚的。
可是拾九的臉上沒有淚痕。
眼淚是值錢的東西,她早就已經沒有了。
從小到大,她就活得像個沒有血肉的武器。
不,她就是武器。
武器是沒有眼淚的。
可是……為什麼武器卻會心痛呢?
此時,墨蘿嫣還在繼續說著:「在這兩年裡,楚逐在你的食物中也都下了治療我心疾的藥,換言之,你就是個容器而已。現在,那些藥已經完全浸潤了你的心臟,便可以取心了。我倒是不稀罕你的心,只是楚逐為了治我的『心疾』,可是一刻都不能等了呢。」
拾九垂下眸子,陷入了長長的沉默,許久才道:「我要見他。」
像是從喉嚨里擠出來的那般艱難,卻十分堅定。
「你還在妄想什麼?」墨蘿嫣蔑然諷笑,「十足的可憐蟲。」
「我要見他。」拾九抬起頭來,又道。
輕而執著。
「聽他親口說,他為了我要殺掉你嗎?」墨蘿嫣欣賞著拾九慢慢掩蓋不住的真實表情。
像是面具裂開了一條縫,一點一點地將她的偽裝撕去,露出內里的痛苦與絕望。
「動手吧。」墨蘿嫣下了命令。
她帶來的守衛得令,立刻走了上前,拔劍,乾脆利落地一貫穿心。
「噗——」拾九噴出了一大口鮮血。
血濺得到處都是……牆上、刑架上、守衛的衣服上,甚至躲在守衛背後的墨蘿嫣身上也被濺了溫熱的血,隱入了火紅的披風中。
就在這時,牢門竟再度打開了。
伴隨著一陣刺骨冷風,似有一人快步走了進來。
瀕死的拾九用盡最後的力氣抬頭看去。
是他!
他竟然來了……
他終於來了!
可是——
拾九怔住了。
她努力地睜大眼睛,企圖從他臉上看出什麼來。
然而,他的臉色那麼平靜,他靜靜地看著自己,沒有一絲情緒。
仿佛死在他面前的不是他從小養大的影衛,而只是一個杯子碎了、一個硯台倒了。
這一世的出生入死,竟只換來他一眼無悲無喜。
拾九驀地想起三年前,有一次她出任務歸來,身受重傷,感覺自己活不了了,才終於鼓起勇氣問他:「王爺,如果拾九死了,你會為拾九掉眼淚嗎?」
哪怕一滴也好。
當時他說:「拾九,記住你的身份。」
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