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依着裴锦绣的授意,霍云深带着他的丫鬟在后门送我离开,后门抵着弯弯绕绕的小巷,我一出来霍家的下人急忙把门关上,仿佛一切都从来没有发生过。
从巷子里出来,看着街上热闹的景象,太阳还是那样暖洋洋的,虽不知何处去,却也不坏。
墙根旁的地上有一小摊,摆着许多占星卜卦的小玩意儿,我好奇的凑过去看了一会儿,那摊主见我不买,脸色难看道:“既然没有虔诚之心,看了也白看,快让开些。”
“你爹要喝水。”
我笑着说。
他懵了半天,突然恼起来:“去去去,看你一个姑娘家不和你一般见识,光看不买就罢了,怎么还骂人呢。”
放下手里的沉香珠子,无奈地叹了口气:“是真的阿叔,你爹醒了,这会子要喝水,他身旁没人侍候,你还是快些回去吧,我来替你守着。”
男人的表情慢慢缓和下来,有了动摇,看了一眼摊子上的东西,最后甩下一句“等我回来”
便飞快的跑了。
不是他轻易信我,实是他这摊子上根本没有几件好东西,也就只有那颗一寸大的沉香珠子,不知是哪里剜来的沉香木制的,充盈几丝灵气,因年月久了蒙尘失色不好分辨无人来买,自打损了仙骨之后,我已经久不曾沾过这样的宝物,竟能让我顷刻间恢复了几分神力。
在摊子前等了近三刻钟,那人终于回来,脸上除了汗水还是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姑娘怎知我家中有抱病的父亲,实在是神机妙算。”
“这并不是我自己算的,方才路过你这摊子时不知怎的头晕,不由自主地就说了些胡话,若真是料中了些什么,也定是灵气汇聚,哪路神仙显灵也未可知。”
听人夸赞只觉得嘴角差点压不住,急忙解释。
“姑娘定是活神仙,父亲瘫痪在床一年多今日突然起了身,内人当时煮饭照看不暇,进门之时,老父亲正要摔下床,好生及时救了下来,这都是多亏了姑娘,不知姑娘有何所需,这些物什随你挑,不嫌弃的话到我家用些茶饭作为答谢也好……”
见他话匣子开了,我急忙打断:“客气了,茶饭不必了,唯有一物相求……这珠子……”
那摊贩的眼神几个来回,见我满摊子只挑了这一件,脸上有些犯难:“姑娘怎么偏偏看上这件……”
前一刻还让我尽管挑,这一刻不舍之色又溢于言表了,以他先前的反应来看,分明是不识货,莫非故意借我之手来鉴宝?
“这珠子圆溜溜的甚是好看,我打算将它串了佩戴,阿叔若是不舍得……”
我垂着眼眸装出几分可怜来,“我便不要了罢。”
男人的脸上几分将信将疑,我只好掉过身去佯装要走,他这才喊住我:“姑娘成全我一片孝心,一颗珠子而已,送予姑娘把玩也无妨的。”
接过珠子的那一刻,有一股奇特的力量冲进我的身体,像电流一般酥酥麻麻,我能感觉到它与我产生了妙不可言的契合。
太久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了,当年荼朦为了替我寻到适于我修炼的仙术,遍寻八荒,才在下界找到一棵上好的菩提灵树,因着他的庇护,我在那树下修行不过一载,就胜众仙百余年。这样可遇不可求的机缘,我竟能再遇到。
仙气入体,仿佛将五脏六腑都包裹在了一片温热里,凡胎里的陈杂一点点蒸腾出体外。
但也只是那么一瞬间,这颗珠子便没了气息,任我搓拿半晌,也再吸取不到一点益处,我的心宛如登高跌落一般沉了下去。
怎会不心知再也不能回到几百年前全盛时刻,我只是不甘心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