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挥了两下手,随即赶紧放下手臂,呲牙咧嘴地抓住黑水箱。
说来奇怪,相机连镜头四五斤重,她可以手持稳如泰山;区区18L的黑水箱却是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每次看她倒黑水,倪女士都要啧啧两声,嘲讽如今的小年轻缺乏锻炼。有时看得不耐烦还要上手抢活,逼得她不敢中场休息。
这里的公厕修在土坡上。姜南双手并用拎到半途,正在咬牙蓄力,有赶着上厕所的人从背后大步冲过,一肩膀撞了她个趔趄。
“当心。”
有人及时伸出小腿,稳住了岌岌可危的箱子。
“谢了。”
姜南轻吁口气,同时认出这又是个熟人,“霍哥。”
霍哥仍然戴着墨镜,看不出表情,只朝她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姜南也没打算多攀谈,说了声再见就去拎箱子。
“再见。”
霍哥也说,但人矗在原地不动,还问她,“怎么不用拉杆?”
怎么不用?难道还能是因为她傻吗?姜南没好气地想。
为了方便倾倒,黑水箱通常都会像行李箱那样配上拉杆和万向轮。当初同倪女士谈条件,姜南主动提出“黑水我倒”
也是建立在这个前提上。那时她可不知道,小房车表面光鲜靓丽其实是二手货,黑水箱能用但四个轮子废了两个。
不能拉就拎咯,七旬老太觉得不费吹灰之力,二十五岁的年轻人不堪重负。
她简单回答了一句“用不了”
,霍哥又点点头,伸出一只手:“等着。”
就像一阵风刮过,姜南眼睁睁看着他拎起黑水箱,迅速消失在男厕所门口。
“用的还是单手……”
柔弱的女摄影师羡慕地想,“看上去手持RF100—500+R62一天也不会累。”
没一会儿霍哥就回来了,还给她一个冲洗干净的黑水箱。
“轮子可以修。”
他说,“如果有零件。”
“好的,我到哈密找找看。”
姜南信口回答,心里并没有太多指望。这一路上她找了好几个修车铺,也在网上查过,都没有合适的替换。
“要去哈密?”
霍哥顿了顿,“那跟我的车走。”
“不用,我们有车。”
姜南朝他礼貌笑笑,“谢谢你的帮助,再见。”
霍哥追上来:“你们的车走不了哈密。”
“放心,我们的车挺好的,连戈壁滩都能走。”
姜南拎着空箱,轻盈地跑下土坡,“我们还有赶猪棍,没有十万伏也能电得人嗷嗷叫。”
上车后她把这段小插曲讲给倪女士听,两个人都哈哈笑。
等到了星星峡检查站,交警把小房车拦下来,她们才知道这车真的走不了哈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