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
容从锦刚刚开口,知州夫人就迫不及待的打断他,眼底精光一闪,连脂粉填满的眼尾皱纹里都绽满了笑容,“带来了,带来了!”
如果说刚才知州夫人只是谦卑,那现在她就是豹的度、象的力量,一道闪电似的让自己带来的婢女从屏风后请出一位衣着淡雅的少女。
“这是小女,刚到及笄之年。”
知州夫人拉着少女的手,热情对王爷道。
“拜见王爷。”
少女面带羞涩,盈盈一拜道。
她身形纤细,随着动作起伏衣衫外罩薄纱在阳光下如水波般流光,抬云髻峨峨,青丝间并无旁的饰品,只着一只明珠钗,衬得她肌肤胜雪,气质似明珠柔和无暇。
其他夫人眼底迸出嫉恨的目光,有远见的连忙让婢女也从屏风后请出自己带来的女儿,只是不像知州夫人一样赤裸裸的献人,口中遮掩为拜会王爷,独自赴宴的夫人们也忙暗示自己府中嫡出或庶出的女儿已经到了出阁之年,场面热络如菜场。
容从锦面上的笑意一点点沉了下去,看着被围在中间习惯性的流露出高深莫测其实一片茫然的顾昭说不出自己心底是个什么滋味。
这些女眷难道不知自己不喜?不知顾昭痴症?她们只是不在乎。
只要顾昭还是永泰帝的胞弟,建州的肃王,那就是她们奉承的对象。
寻常富户尚且有一两个美妾,皇室更是如此,容从锦单手按着自己已经微微隆起的小腹,垂不语,他身为王妃不能在这个时候出言训斥,甚至不能有一丝不满。
否则传到永泰帝耳朵里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但心底酸涩难言,他有了孩子,自己对于婚姻的要求已经达到,王爷的去留本应不用在意,可是他不舍得将顾昭分给旁人一点。
他站在囹圄里,不能为自己声,只能做雍容大度的肃王妃,等待着肃王的裁决。
顾昭身处混乱的名利场,只用了一句话就镇住了场子,他指着知州女儿道:“这是个姑娘。”
不然呢?她是个茶床么?
知州夫人这次是真的失语了,顾昭也很困惑,以他的设想碧桃和扶桐应该找一个男人成婚,为什么是个姑娘?
单线程的弊端在这一刻表露无遗,顾昭恨不得掀起知州女儿的裙子来看一看,但他克制住了,询问知州女儿道:“你是女子?“
“是。”
知州女儿本来暗自涌动的芳心刹那冷却。
“你确定么?”
顾昭很失望,他被一群女人包围了一个时辰,就是见了个姑娘么。
“妾身确定。”
知州女儿只觉得浪费自己晨起一番精心梳洗打扮,冷冰冰的回敬。
顾昭不再言语,任谁都能看出他的失落,知州夫人看了一眼身边的肃王妃,自认看出了端倪,迅道:“臣妇家中还有一个双儿…”
“本王要男人!”
身边香风笼罩,各位夫人佩戴的香囊散出来的香气和香粉味让顾昭头晕目眩,按耐不住打断她语气也不耐烦起来。
知州夫人一塞,艰难道:“儿郎…也有。”
其他夫人不由得震惊,她们虽然也想抱上王府的大腿,但是暂时还没有这番决心,有几个忍不住在心底反省自己,为什么做不到像知州夫人一样不要脸。
这番走向是容从锦始料未及的,他心底的酸楚迅散去,有一点好笑还有些许甜蜜,知州夫人的心思谁看不出来?顾昭没能理解她的意思,主要是他根本没往自己的婚事上琢磨。
“夫人误会了,肃王早就听闻建州各位大人府上的公子们个个争气,雏凤清于老凤声,有心请到王府考校诸君赋诗,既然不巧,那便改日吧。”
容从锦温声道。
虽然不懂王妃为何为什么改了口风,但顾昭是王妃的忠实拥护,立即颔王妃说得对。
肃王夫妻默契自然,诸位夫人谈不上是否相信,诺诺点头称是。
宴会散去,容从锦斜倚在贵妃榻上,单手支颐着黄花梨螭龙纹三弯腿炕桌,眉宇间拢着淡淡的疲惫。
“从锦,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