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是我师兄家乡,而遇见的人和事则大致参照了我的种种经历。可,你呢?”
蔚凤一怔。
对啊,他也在幻境之中,理应也是这里的主人,却没见着一星半点的眼熟景象。
傅偏楼又道:“我不是妖,我师兄更不是,故而,这莫名其妙出现的妖族……”
意味深长地瞥了蔚凤一眼,他没说下去。
蔚凤明白他的意思,简直匪夷所思:“不可能。傅仪景,你我身为内门弟子,俱收为问剑谷长老座下,若是身份有异,早就……”
说到这儿,他不知怎的,忽然想到自己被捡回仙山前一片空白的记忆。
宣明聆曾与他说过,他是下山历练时,在返程路边遇见了昏迷不醒的幼童。
约莫五岁的年纪,精致得宛如从年画中滚出,裹着火红的衣衫,探查之下,竟是一样贴身灵器,没有主人的意愿,根本脱不下来,严严密密地保护着他。
除此以外,怀里还抱着枚玉佩,背面以飞扬跋扈的字迹,写着“蔚凤”
,想来是他的名字。
这样的孩子,父母定是修道中人,宣明聆寻遍周遭村落,也没找到类似的修士,打听消息,更是一无所获。无可奈何,才将他带回问剑谷。
蔚凤记得,最初醒来后,他只觉周围处处陌生,嘘寒问暖的道人们也可怕得厉害,十分不适。
现在想来,又无人伤害过他,反而说救了他也不为过。再怎么警惕,也不该提防成那样。
就好像对于道门的厌恶,已经写进骨头里了般。
后来被宣明聆抚养长大,与谷里众人渐渐熟悉后,这股厌恶不知不觉消弥殆尽,他便没多在意过。
除此以外……那件疑似父母留给他的、从未离身过的、不知由何种面料织就的火红灵衣。
问剑谷人尽皆知,蔚凤从不肯按规矩穿戴内门服饰。无人敢管束这位天之骄子,在这方面,师父恕己真人又懒得计较。
久而久之,蔚明光爱红的消息传遍谷中,任谁都要赞一句,明艳若朝阳的蔚师兄和一身张扬热烈的红衣极其般配。
却不晓得,事实上,蔚凤更爱素净的白。
少年人白衣鞍马,仗剑天下,举世无双,他向往之至。
但灵衣为红,即便穿在最里面,也大不相衬,他从没想过脱下,只好日日身着红衣,从不更换。
为何不想脱下?
蔚凤立于原地,陷入深思,脸色慢慢凝重。
谢征和傅偏楼猜到他大概是现了自身的一些不对劲,便不催促,静默地等待着。
良久,蔚凤长长一叹,烦躁地摆摆手,回道:“此事……一团乱麻,暂且不提。”
他目光复杂地盯着垂在臂旁的华美羽翼,又想到飞离学校时,那种和谢征的生疏不同,如臂指使的畅快,好似生来就会在空中翱翔。
扇动翅膀和御剑飞行截然不同,他无法反驳种种难以解释的端倪。
“清规师弟,你所言不错,我应下了。”
蔚凤苦笑,“我以道心起誓,出去后,绝口不提此境中生的一切。”
“道心?”
傅偏楼问,“那是什么?这么起誓,有用吗?”
被他问得一愣,蔚凤想了想道:“修道中人,历来都如此起誓,也无何效力,大概是约定俗成吧。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们不必担心我违约。”
“那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