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的震惊过后,池婉婉又燃气熊熊好奇心。她见四下无人,又往墙角后缩了缩,借着落下的阴影掩盖住自己身形,全神贯注地观望起眼前这场闹剧。
女主,也就是蓝盈雪显然吃了一惊,她瞪大眼睛望着舅舅道:“舅舅记糊涂了吗?舅舅之前根本没有与我提及任何婚嫁之事,更何况。。。。。。更何况,舅舅难道不知我的事?”
她紧咬下唇脸色绯红,显然是想到了小女儿家不能宣之于口的心事。
可季平的脸色仍旧铁青,她又向中年女人解释道:“王夫人,雪儿说的是实话,真的没有撒谎!舅舅真的没跟雪儿说过这门亲事!王夫人您要相信我呀!还有什么聘礼。。。。。。”
“住口!你这丫头,胡说八道什么!”
王婆就在一边冷眼看着,她是麻溪县老辈分的媒人了,舅舅卖外甥女给儿子凑聘礼的事实在是屡见不鲜。
说来这蓝盈雪身世也是可怜,母亲生她时见了大红,血崩而亡,父亲原本是县里的一个教书先生,自己原本身体不好,又拉扯个女娃娃,生活愈发艰难了起来。直到蓝盈雪三岁那年,清明时分,父亲去给母亲的坟上烧纸,趟过一条河沟时,不知是踏空还是如何,约莫四五天后,有人在下游洗衣时,见到了父亲的尸体——已经被河水泡得面目全非。
蓝盈雪除了这一个舅
舅,再没别的亲人,舅舅季平原本也不愿拉扯个女娃,但听舅妈劝道,这女娃随爹,长大了定是个美人,到时候找个有钱人家嫁,咱小宝娶媳妇的聘礼。。。。。。
舅舅这才答应下来,将蓝盈雪接到家中,什么粗活累活都叫她干,小宝欺负她那是天经地义,她若敢还手那就是天理不容!如此磕磕绊绊,终于长到了十五岁的光景。
可即便是如此,又能怎样呢?人活在世,又有谁是容易的呢?
更何况这是为县令老爷说的亲事,哪能说反悔就反悔?这丫头若真一跑了之,她王婆怎么跟县令老爷交代?就算她此刻说的是事实,也得当瞎话听;就算她有天大的苦衷天大的不情愿,也都得咽回肚子里去。
季平害怕这丫头惹怒了王婆,聘礼再长腿飞走,一把捂住她嘴,只余破碎的呜咽声从指缝洒下。他陪笑道:“这丫头害羞,嘿嘿,小丫头没见过世面,这不害羞了。王夫人,您说得有道理,是该将这丫头先行送入县令府,叫她好好学几天规矩。”
王婆掏出绢帕,拭了拭面,一脸嫌弃道:“早这样不就好了,真是的。”
而蓝盈雪一听要把自己送进县令府,立刻哭喊道:“呜呜鱼,呜呜鱼!”
那意思应该是“我不去!”
王婆脸上堆了笑,正欲再劝,忽觉背后一阵阴风刮过,余光瞥见一根棍子朝自己脑后袭来。
她完全吓呆了,完全无法闪躲
。
而就在棍棒已经触碰到她头上珠花时,忽然硬生生地停在空中。
她呆了许久才,神魂才再次回到身体里,转头去看,只见身后站着一个白衣女冠,单手托高,将棍棒截住。这棍子实心,碗口般粗细,不难想象,若非有这女冠相救,王婆今日定然命陨当场!
王婆惊魂未定,却已看向棍棒另一端。那是个身穿麻衣的少年,十六七岁的模样,方才一击不成,恼羞成怒,干脆弃了棍子直接伸手过来推那王婆。
池婉婉单手将死沉的棍棒舞得呼呼生风,在少年触碰住王婆之前,虚拦住他。
蓝盈雪见那少年被拦,也发了狠,张嘴一口咬住季平的手!季平吃痛,连忙将她甩开,却又怕她逃跑,连忙将她捉住。正如蓝盈雪自己所说,她从小干粗活累活,力气也比寻常少女大些,舅甥二人推搡之间,季平脚下一滑,身形不稳,蓝盈雪趁机使力,浑没看见季平身后,小巷子的角落堆积的几块废弃的尖锐铁器。
池婉婉暗叫糟糕!她之所以这般留意这里的动静,就是想起了原著里这段戏份,王婆被少年这一棍子直接打死,季平被蓝盈雪推倒,铁器穿过后脑,也当场毙命。
蓝盈雪一日之间杀死两人,精神失常,麻溪县再也待不下去,连夜奔逃而出,与半路往这边行来的韩晔相遇,蓝盈雪诉说了县城里发生的事,而后又乔装改扮,随韩晔再度回到麻
溪县,处理血花瓣案件。
可眼见已经来不及拦下,池婉婉心道:“难道季平就要按照剧本领便当了?只是故事中的剧情,也不觉得如何,但若亲眼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死在自己眼前,实在难以接受。有什么办。。。。。。”
“法”
字还未出,就见季平倾倒半空的身形忽然顿住,韩晔一手拎着热腾腾的包子,一手拖住季平手肘,竟是将他定在了当场。
季平和王婆见韩池二人白衣飘袂,以为天仙下凡,方才又对自己出手相救,都觉得自己是天命相佑,浑忘了自己干过什么神人共愤之事。止不住地朝二人道谢。
池婉婉广袖掩口,藏住一抹狡黠的笑意。
那厢蓝盈雪已经和那少年站在一处,可二人惧怕池婉婉,谁都不敢扭头跑开,此时二人眼底均是一片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