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嘴唇颤抖几乎说不出话,一直含在眼眶的眼泪终于落下,好像被掏空的胸腔突然涌入大量空气,死寂的心脏终于开始重新跳动,连喘息都让喉咙如火烧一般疼痛。
黑色液体再次聚集成型,只是这一次它的身形明显小了很多,比坐在地上的失野律还要矮上几分,它发出痛苦的悲鸣,像幼儿的啼哭。
一只孩童的小手在流淌的黑色液体中凝集成型,液体变成黑泥一般的质地,失野泽已经没有了意识,但是对面熟悉的气息还是让他伸出手,想要触碰姐姐。
“啊啊啊——”
它大吼一声,突然倒在地上,在小泽和胖女人的样子间来回切换,翻滚的动作激起尘土。
最后,它又一次变成黑色液体的状态,猛的向上一冲,就这么离开了,它朝着北海温泉旅馆的方向飞去,它盘旋在旅馆上方像是象征死亡的黑色乌鸦久散不去,然后全部渗进旅馆,进入邪祟的旅馆只从外表来看和平常无异。
等到那东西消失不见,村民才瑟瑟缩缩的从森林中爬出来,出来后第一件事就是控制住失野律,刚刚用来绑失野泽的绳子又被他们拿过来捆住失野律,一圈一圈把她捆在一旁的树干上。
他们叽叽喳喳商量着该如何处理失野律,有人说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她也杀掉,话一开口马上就被否决了。
“你没看那个东西刚刚那样啊,指不定以后是什么样呢,要是杀了她,那东西找咱们报仇怎么办呐。”
“那怎么办啊?把她放了?”
中村正一:“放了她,她不就报警去了?要我说就把她放在这让人每天来送顿饭,要是死了也不管咱们的事。”
……
这就是那天晚上的经历
村里不是所有人都赞成他们的计划,但是当失野泽和失野律失踪后所有人都默契的没有提起两姐弟。
只是靠近森林的那一片变成了参与计划的人的住处,村民看着他们的眼神像是在看异类,在看需要被忌惮的杀人犯。
可是这不公平吧!
每个人都担惊受怕了那么久,在那个邪祟的阴霾中恐惧了那么久,现在终于有了解决方法却没人敢做。
要是在两年前几乎每个人都会同意吧,用一个人的命阻止更多人的遇害,为什么要犹豫。
还是在两年前那些敢反抗的人都被邪祟除掉了,现在留下的都是胆小如鼠的懦夫。
他们是为了更多人才狠心做下的决定,要是解决了也是所有人都能受益不是吗!现在就算被那个妖僧骗了,可是最终村子里的人也没有事啊!
这几天他不停的做噩梦,梦到的不是那天晚上的经历,而是在一个屋子里,恶意满满的恐怖笑容,和闪着冷光的铁钩。
一个庞大的身影把他拎起,想要把他像一扇猪肉一样挂在铁钩上,有时候会被人打断,有时候那道铁钩会插入他的脊骨,在梦里感觉不到疼痛,但就因如此,这也让他无时无刻都陷入了,那刺入骨髓的疼痛何时会到来的恐惧之中。
他的怨恨也越来越多,精神越来越疲惫。
要是那些人真的那么正义为什么不去报警呢?他们明明知情却不去告发就不算同谋吗?
为什么却要当他们是杀人犯?
为什么享受了他们的牺牲却有假清高!
为什么要他们独自承受那一晚的恐怖经历,又要高高在上的指责!
在昏沉间,中村正一如在梦中,再次回忆了一遍那晚的经历。
回到现实,一睁眼就是旅馆的天花板,交错的木架房梁,他的背部一下一下摩擦地面,像在海中小船上摇晃,他过了好一会才有所反应。
脚上一阵阵的拉扯感,他一瞥眼就看到一双指缝里都是干涸血痂的粗厚大手攥住他的脚踝。
她左右两只手分别攥住两个人的脚踝,中村正一顺着看过去,就见被她抓住的另一个人的面容,就是刚才逃命的男人,此时那个男人还昏迷着,中村正一慢半拍的眨眨眼,晃了晃还浑沌的脑袋,回过神后,恐惧也袭来了。
那个女人抓着他路过一间间屋子,在有些敞开的房门里,他看见里面垂吊了密密麻麻的人,像是宰杀的猪肉般挂在那间无光的房间中。
“啊啊啊啊———”
这一下中村正一彻底清醒了,拼命挣扎,用力想要挣开女人的束缚,但在体型和力量的压制下他被牢牢控制住。
他被拖进一间屋子,看到了噩梦里出现过数次的冰冷铁钩,那把一直研磨他神经的钝刀终于重重的割下。
是梦吗?这是梦吧……他一定还没有清醒。
………………
警方按照乙骨的要求,按着笔录上的问话,将村子里可能知道这些事的村民带过来。
小屋里站了2。30个人,几乎把本就不大的屋子填满。其中还有个约莫8。90岁的老人,看起来很糊涂的样子,都让人怀疑他是否还会记得今天早晨吃了什么,更别说问起那么久远的事了。
乙骨询问的目光看向警员,被他一瞅,警员不由的紧张起来。
“是我路过这位老人家里的时候他,非要过来的,我也不想带他来,但是他一直吵着也要来,我看他都那么大岁数了怕把他急出个毛病来,正好他家人也在,就一起带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