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画了一个圈。
“封皇长子为齐王,封地……封地就划到辽州吧。”
荣惠沉吟道,辽州与北狄接壤,如今两国交战,不可不说是块“好封地”
。
“是。”
叶统领似乎毫无意外,道:“那庄太妃……”
荣惠的手滑腰际,感受宫绦边的那块两块玉佩的冰凉,一块刻着“荣惠”
,一块刻着“太平”
。她将莹润冰凉的玉佩握在手中捂着,不敢忘记是谁在背后捅了自己一刀,不仅让朱立轩生死不明,更叫顾梓榆代罪丢了性命。
她的眼瞳泛起微淡的波纹,像是在冷笑,又像是在嘲讽:“你将这旨意告诉庄太妃,她若不是真的疯了傻了,便知道该怎么做。”
当晚,得知庄太妃落湖而死时,荣惠正在朱立轩的塌边喂他喝药,他依然昏迷不醒,时有高烧,呓语不断。
这个消息并没叫荣惠多吃惊,她手中握着一把尺长的滚绸素纱扇,轻轻扇着,也不敢太过用力,生怕风大凉着了他。
等到朱立轩呼吸渐渐平稳,荣惠才下榻,芝兰绞好帕子为她净面,一边心疼道:“白日里娘娘已经够忙了,晚上这些粗话怎不叫奴婢们来做,这样亲力亲为,二殿下若见了,只怕也不舍得。”
荣惠默然,似是有些疲惫,但内殿那只鹦鹉却不知疲惫,仍精神十足,扑扇着翅膀连声唤着:“皇贵妃,皇贵妃!”
那语气学得惟妙惟肖,与朱立轩如出一辙。
荣惠听了,很有些难受,看向床榻上的小人儿,曾经那样调皮爱闹,中气十足。他与顾梓榆落得这般下场全因一个庄贵妃,还有一个……西太后。
“玉树。”
荣惠忽然问道,“之前你为丽婕妤调配的那剂药,送一剂去衡山别院。”
从此,再无西太后。
说完,荣惠便走回榻前,宫人正执了蜡钎更换燃尽的红烛,她一挥衣袖,宫人便极识得眼色的退了出去。她亲自换上新烛,天毕竟还没有亮,她看着烛火燃燃,在自己的面前摇曳不定的吞吐着夜色。
夜还很漫长,正如她日后漫长的路。
荣惠歪在粟玉芯苏绣软枕上,一头乌黑如云的青丝并未绾成发髻,闲散散垂在枕边,慢慢的把身转过去,就对上了摇篮里团儿微微睁开的眼。
团儿眼睛眨了眨,脆生生的道:“啊……娘……”
荣惠笑了,一切都值得的。
☆、72晋江文学网
长乐十一年三月,承庆宫内早已满院春光迷杏眼。
三两个宫女提着一篮糕点刚进了外殿,远远便见着一个少年坐在内殿的宫阶前,他一身湛蓝色华袍,腰上系着双色如意长穗宫绦。只是桃树枝繁叶茂遮成一大片浓重树荫,密不透光,恍如一张暗灰缎子将他兜头而裹,直披到脚下,只让人看清他半张俊秀的面庞,却是修眉鹰目,引人流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