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至於此,何須如此?
「我不配?」
衣冠凌亂的男子仍保持方才被她推倒的姿態,放縱地仰下去。
其實他勁瘦的腰肢強韌有力,輕而易舉便能起身?將她覆在?身?下。
但他此刻只?是頹靡地仰望著她,將那張惑人的俊面笑出溫文的味道:
「我若是不配,那誰配呢?」
他釋出全部的自己來蠱惑元承晚:
「狸狸,你告訴我好不好?」
可惜下一句,還是未能藏住眼底的冰寒之意:
「你告訴我,我去把他們都殺了。」
裴時行自此刻他仰望的神女眼中看?到了自己的狼狽姿態,也看?到了自己遮藏失敗的貪婪殘忍。
他亦開始沉淪。
在?這?一刻肆無忌憚地,徹底在?她面前撕破所有偽裝。
暴露出自己的本質。
可惜元承晚並未被他嚇到。
她眸中仍是雪亮,紅唇將笑意擴的更大:
「你應該知曉了李釋之的奏摺對不對,裴卿聰明如斯,應該也猜到了,是本宮在?背後授意這?些人不斷冒頭。」
她話?裡帶了莫測的意味:
「裴卿生而才高驚絕。若大周沒有裴卿,如失曜目明月,長?墜萬古黑夜;
「可若只?有裴卿,很多?事?情想必也是推不動呢。」
她的確在?將自己向前栽培過的勢力一支支收攏,再一股股地拉起來。
拉他們起來,同裴時行平分秋色。
「可你既然猜到了我在?同李釋之聯絡,那你為何不說呢?」
她果然無愧於裴時行曾贊過的每一聲聰慧之名:
「因為你也認為,對我不需勞神,不需起半分警惕是不是?
「你也覺得我怯懦如斯,只?敢偏安一隅,什麼?也不敢沾染是不是?」
她的確曾有過迷失。
以為只?要自己主動放下手中兵戈,再親手沾滿污泥抹到自己身?上,將遍身?塗黑便可自保。
可是這?樣又得到了什麼?呢?
「我求的是自保,可也只?是在?旁人面前搖尾乞憐,受制於人。
「要處處受你的逼迫,要對著你主動解開衣帶,以肉。體換得你的垂憐。」
「這?樣有什麼?意思呢裴時行?何不如由我自己來緊握刀鋒。
「雖然會被割破手,但若有一日?,世?不容我,哪怕是死,我也只?會是死在?自己的刀鋒里。」
長?公主俯,將自己目中翻滾撕裂的一切都毫不保留地望進裴時行眼中。
卻在?觸到他滿目欣賞與痛意的時候,忍不住怔了一瞬。
裴時行只?覺自己連呼吸都在?疼,可偏偏因了此刻遍身?皆是光彩的她,渾身?的血又是滾熱的。
「狸狸,」他目中的迷戀與憐惜一時交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