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惶然不安的内心也安稳了起来,有女儿和女婿的帮衬,日子似乎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
就连庄稼被拔这种宛若天崩地裂的大事,在她看来,也没那么可怕了。
兴许是放下心里负担,叶大婶的脸色也好了起来,叶蓁蓁看着,悬着的心才落到实处,她还真怕叶大婶受不住刺激,直接给病倒了。
这年头生病,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
她忍不住牵住崔维桢的手,小声说道,“桢哥儿,谢谢你。”
《傲慢与偏见》中的男主达西,因为挚爱女主,愿意容纳女主并不是很体面的家人,崔维桢与达西相比,也相差无几了。
叶蓁蓁虽然没有深刻体会到这个年代根深蒂固的门第观念,但也知晓一二的,桢哥儿出身不凡,不仅没有嫌弃她的身份,还愿意容纳并照顾她的家人,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事情了。
毕竟她的家人,可不仅仅安分守己的大房几个,还有二房那几个极品呢。
“又在说什么傻话呢。”
崔维桢无奈地摇头,脸上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地宠溺,“成亲便是结两姓之好,你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我做了应该做的,不足挂齿。”
虽有两姓之好,但也有门当户对啊。
说白了,是因为你愿意而已。
叶蓁蓁脸上的笑容止也止不住,恨不得整个人都黏在桢哥儿身上,如此才能表达她心中的欢喜和甜蜜。
好在她还是非常理智地克制住了,毕竟叶三勇和叶大婶不是睁眼瞎,亲昵起来也得有个克制不是
小两口也没敢太过分,一路上挨着说些悄悄话,时间不知不觉地逝去,没等叶蓁蓁缓过神,叶家村就到了。
村口的大树下有不少村民在闲聊,一看到崔维桢就热情地打起招呼,关切询问的话就没停止过。
七叔公听到消息赶来,脸上带着热烈的笑,“桢哥儿,你今日是回来看族学的吗正好族里的孩子在上课,你要不要去看看”
之前七叔公就邀请过崔维桢,他因为没空就推辞了,今日突然回来,才让他误会了。
“去看看吧,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儿。”
叶三勇明显冷静了很多,显然经过一路上的消磨,他的火气散去不少,只是眼中的冷意未曾淡去,“正好我也要找人问问情况。”
田里的庄稼是被人在大半夜拔掉的,不可能无声无息,他这是找村里的闲汉打听去了。
七叔公一听,立马就明白了,“桢哥儿,你们是为大勇家冬麦被偷一事回来的”
叶大勇田里的麦苗被拔了大半,村里的人都知道了,一大早就闹得沸沸扬扬,刚刚一群人还在树下讨论,究竟是谁干了这么缺德的事呢。
能够在不惊动人的情况下,一夜之间偷了三四亩地的麦苗,本事实在是太大了,怎么就没被人撞上呢
所以说,这事儿邪门得很,村里人什么猜测都有,连牛鬼蛇神都出来了。
要不是看在崔维桢和叶蓁蓁的面子上,大家都要说叶大勇办了亏心事,被神鬼惩罚了。
这事儿一时掰扯不清,就算有怀疑也不能胡乱指正,崔维桢也没多说什么,含糊地应付过去了,只等叶三勇打探消息回来,再明明白白地讨个公道。
叶氏族学
庄稼一事暂且不谈,崔维桢等人在七叔公的带领下,一起去族学看孩子们上课。
叶家村的祠堂,衬得上是叶家村最富丽堂皇的建筑了,不同于村民住的土坯房,祠堂是装瓦房,大门有雕梁玉栋,红墙绿瓦,上头挂着“叶氏宗祠”
四个鎏金大字,虽然已经有年代感,也十分气派。
远远便听到宗祠里头传来琅琅书声,七叔公脸上不自觉地挂上笑容,自豪地说道,“村里的孩子非常珍惜来之不易的读书机会,每天都很积极地跟着夫子学习,现在他们正在学习《百家姓》,已经有学生会背诵了。“
他引这崔维桢入内探视,叶大婶自觉地在门口停了下来,还顺道拉了一把叶蓁蓁一把,“大丫,祠堂重地,女子不得入内。”
叶蓁蓁:“……”
她差点忘了这个说法了,在原主记忆中,村里每年的大小祭祀,包括她在内,村里的所有女人都没资格去参加的。
七叔公也看到母女俩的动静,虽然叶蓁蓁如今身份不一般了,但在他眼里还是女眷,还是嫁出去的闺女,就更加没资格进叶氏宗祠了。
只是当着崔维桢的面,他也没表示出什么,若无其事地引着他往里走,倒是崔维桢停下来,问道,“七叔公,蓁蓁能进去吗”
这不是明知故问么
七叔公脸上的肌肉微微抽了下,为难地说道,“这,这怕是不合规矩,叶氏族规,女子不得进入祠堂。”
叶蓁蓁也没有多想进去看,但听七叔公这么一说,心里就不得劲了,“所以说,村里的女孩子都不能启蒙吗”
“女孩子又不需要考状元,识字做什么”
七叔公一脸的理所当然,“即便我开放权限,也不会有人送女孩来读书识字的。”
叶蓁蓁不得不承认,七叔公说的是对了。
就算是他们家,四丫就没有虎娃一样的读书机会,毕竟家境不富裕,普通老百姓供一个男娃读书就很艰难,更别说再加一个女娃了。
家里田里的活计都需要人帮忙,都去读书了,哪里忙得过来
这也是叶蓁蓁得知四丫不能去读书,叶大婶给她的解释,想必整个村子的人都是这么想的,村里的女人目不识丁都过了一辈子,根本不觉得女孩子不识字有什么不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