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大娘这阵子精神压力非常大,儿子一来,就像找到脊梁骨似的,把这些日子的遭遇断断续续地说了一番,崔维桢也大概了解她们这些天在府城的遭遇。
“娘,您别担心,四伯很快就会回去的。”
叶蓁蓁正发愁呢,闻言精神一振,连忙问道,“桢哥儿,您有什么办法吗”
“崔世怀有一独子,不学无术,最爱惹是生非,他一直希望儿子改邪归正,看得非常紧,若是他儿子出了什么事,肯定会离开的。”
崔大娘神色一动,“你是说蕴哥儿”
崔维桢点头,“在得知是四伯来的时候,我已经写信回去让六叔帮忙,按照时间来算,四伯应该很快就收到家里的信了。”
叶蓁蓁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大半。
崔维桢是有计划、有谋略的人,就像他无声无息地算计了李勋道和苏映怀一样,对于崔世怀肯定也有计划,所以叶蓁蓁才冒险联系了他,现在看来,他果然没叫她失望。
现在只剩下另一个困扰了。
“那我和娘的通缉令怎么办秦知府与崔世怀交情匪浅,怕是他离开后还会继续张贴通缉,日后我和娘都不方便出入了。”
府城的通缉肯定会传入临西县,见过崔大娘的人有不少,到时候怕是惹来不少非议,秦知府若是派人来抓,她们也是束手无策的。
“不用担心,身为一府父母,却滥用公器,他会付出代价的。”
崔维桢眼中有冷芒一闪而过,叶蓁蓁立马明白,秦知府怕是要倒霉了。
府衙,书房。
秦知府替崔世怀斟倒了一盏茶,遗憾地看着他,“世怀,你真的要回去了吗”
“唉,家门不幸,犬子顽劣不堪,惹下祸事,我不得不回去料理。”
自从今日接到家书,崔世怀脸色就十分难看,他朝秦知府拱手,“秦兄,我的事就摆脱你帮忙了。”
“世怀不必与我客气,当初若不是得你资助,我连上京赶考的银钱都没有,此时帮你点小忙又算得了什么呢。”
秦知府说道,“没想到这两人如此奸猾,我让衙役搜遍全城,都没找到人,实在是有愧所托。”
崔世怀皱眉,“会不会是已经离开府城了”
“不可能。”
秦知府摇头,“我已经让人封锁四个城门,出入都有严格排查,只要出城都会被发现的,她们肯定避过衙役耳目,藏到不为人知的角落里了。”
当初她们能够在衙役的眼皮底下逃走,想必手段厉害得很,也不知道那两个闺阁女子,没见什么世面,是怎么藏得比那些穷凶恶极的逃犯还要牢固。
“世怀,你要找的那位王氏,当真是世昌兄的未亡人”
崔世怀垂下眼睑,轻叹了一口气,“自然是她。原本我也不想闹到如此地步,只是她不守妇道,给我五弟声名抹黑,若是不带回族里,实在是有愧五弟地下亡魂。”
“世昌兄天纵英才,我仰慕已久,可惜无缘得见,这次能够略微帮他一个小忙,惩治恶妻,也算是了却一桩心愿了。”
崔世怀微微一笑,起身拱手告辞,“辛苦秦兄了,家事告急,不得不告辞了。”
秦知府连道无妨,亲自送他上了马车,才重新回去衙门办公。
结果还没坐多久,原本被派出去搜查的一群衙役成群结队地回来,神色有些诡异,明明是来求见,眼神却躲躲闪闪,不敢直视,十分不对劲。
秦知府眉头一皱,搁下手中的毛笔,不悦地问道,“你们怎么回事有何事禀告”
衙役们面面相觑,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最后还是顾捕头跪下来,硬着头皮说道,“大人,如今坊市中又出现对您不利的谣言,说您通缉要犯是假,觊觎良家妇女是真,听说那王氏,已经被您,被您逼迫得上吊自杀了!”
“什么!”
秦知府猛然站起来,脸色铁青,“荒唐,哪里传来的流言快让他们闭嘴!”
顾捕头为难地看着他,“大人,那流言已经传了好几天了,茶楼酒馆的说书先生当逸闻说出去的,街头巷尾都在议论,咱们根本堵不住百姓的嘴啊。”
老百姓最喜欢什么当然是热闹啊!
尤其是这种带着香艳的逸闻,还事关知府,当然是说得兴趣盎然了,反正吧法不责众,知府总不能把他们全都抓起来吧
秦知府脸色彻底黑了下来,他在房里转了几圈,最终下了决心,狠狠道,“不必理会,肯定是那两个女人的诡计,本官绝不会被她们威胁到的。你们去把那些传播谣言的说书先生抓了,看他们还敢不敢胡说八道!”
可抓了人,不久证明这谣言是真的了吗
顾捕头嘴唇动了动,但看着明显在盛怒中的知府,终于还是放弃了劝说。
反正老百姓忘性大,等这件事过了,就没有什么人记得了。
城门恶吏
府城各处酒楼茶馆的说书先生尽悉被抓,然而怎么也审问不出幕后指使,根据他们提供的证词,他们说书的内容是被人写在纸上递过来的,出于猎奇和从众心理,他们都采用了这个风流轶事,用来吸引客人。
毕竟那两个女通缉犯是最近的大热度,作为古代版“营、销、号”
,不蹭热度是不可能的。
没有证据无法定罪,只能把人定个妄议知府的罪过,再关上些日子再放出来。
也正是因此,言论再次发酵,满城沸沸扬扬,明里暗里都在议论知府的别有用心的——如果不是心中有鬼,怎么会抓人呢
只要是现代人都知道言论的重要性,殊不知后世各种社交软件各种带节奏,三人成虎之下,清清白白的好人都能黑成恶人,高明的公关手段才能对付层出不穷的言论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