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记得,师雁芙说连他在内共有四人接了悬榜,分别是粘竿郎、卷帘人和小重山杀手。
自己算是姗姗来迟了。
何肆穿着一身短打,背着刀匣行囊,步入小院。
早在他现身之时,几人就齐刷刷投来审视的目光。
“哟,这最后一人终于来了,还是个小弟弟呢。”
说话的是那个身材娇小却丰满的女子。
身覆皮甲的她手持一对铁蒺藜骨朵,与其娇小的身躯相比就像是抡着双锤一样。
她比何肆矮上许多,也就勉强高过孙素灵半个头。
何肆认得她身上的皮甲,和那竺姲是同一制式,并无多大的防护作用,本身还是一身黑衣,只有胸部、肩部、手臂处有所覆盖。
她应该就是喑蝉房的女黄雀,壮硕汉子和佝偻的老者何肆无从判断,可也无非就是卷帘人和小重山两个组织。
另外两人都未曾说话,他们审视着何肆,何肆也正大光明看了回去。
此行不是寻幽探胜游历山川,一行人都是武艺高强的好手。
且不说好不好相与,但这第一次见面,自己总不该畏畏缩缩,先露了怯。
壮硕男子也算仪表堂堂,高个子,黑脸膛,身材有着中年男子特有的魁梧,小腹微隆,却不显得笨重。
他背负一把七尺长一尺宽的无鞘大剑,也是一套短打,与何肆的衣着打扮相似。
另一个老者发白无须,一张脸像似被捏皱了的宣纸,尽是大大小小的皱纹,眼神很是精亮,若非他的背是佝偻的,还真能称得上清癯二字。
佝偻老者看着何肆,眉头一皱:“就是你这小子摆这么大架子,叫我们好等?”
何肆上前几步,对着师雁芙一拱手:“师姑娘,抱歉,我来晚了。”
师雁芙抬头用一对瞽目看着何肆,点头道:“不错,一月不见,强了不少。”
“人既然都到齐了,我就为大家介绍一下吧。”
师雁芙虽然目不能视,却是明确伸手指向娇笑女子,“这位是喑蝉房樊艳,六品。”
随后他指向佝偻老者:“卷帘人张养怡,五品。”
“五品?”
在场之人都是略微吃惊,六品高手已是万中无一,自视甚高,五品高手则是六品中的凤毛麟角,已经能被称为小宗师的存在。
放在江湖之中,天高皇帝远,凭借一身武力,只要不活腻了造反,未必不能做个土皇帝。
这样的人怎么会来接取戊榜悬赏?杀鸡焉用牛刀?
师雁芙再指那壮硕汉子:“这位是小重山史烬,六品。”
还未等到介绍何肆,那名为张养怡的五品佝偻老者就先笑了出声。
他对着小重山杀手问道:“小兄弟,你这是真名还是化名?”
壮硕男子看着这位佝偻老朽的五品高手毫不掩饰地讥笑,有些不悦。
但碍于他的境界,不好表现出来,反问道:“名字只是个代号,真名如何?化名又如何?”
佝偻老者摇头晃脑:“若是真名的话,那就是你父母缺心眼,若是化名,那就是你自个儿缺心眼。”
习武之人哪能没点火气,名为史烬的男子脸皮一抖,反问道:“那你的名字又是真名化名?”
谁料那老者竟直言不讳:“当然是化名。”
男子眉头一皱,一时语塞。
老者揶揄道:“我就是好奇你有婆娘吗?是不是常喊你名字?你猜到底是你力气小,还是别的什么玩意儿小?”
名为史烬的男子反手握住背后巨剑,哪管眼前之人是不是五品。
“你这半截脖子入土的五品小宗师,偏长难道是嘴?”
若是被羞辱至此还不敢拔剑,那又是练的什么武?
老者见其气机涤荡,不以为意,反倒呵呵一笑,讥讽道:“怎么,想向老头我取经?是要靠着嘴上功夫扬长避短?”
何肆虽然听得有些疑惑,却也本能感到佝偻老者这话说得极其阴损,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起来,他后退几步,不想被殃及池鱼。
师雁芙素手一拍,平淡的声音响起:“此行还望诸位通力合作、和衷共济,如果各位做不到,那也请别没出门就在我面前内讧起来,就算我是个瞎子看不见,也不由得你们如此欺辱吧?”
见主人都发话了,史烬这才松开握剑的手。
二人偃旗息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