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没三两句话又开始哭得跟个三岁孩子似的,萧扶光嘴角直抽抽,他这里又不是什么善堂,听人嚎两句丧就无所不应。
“本官还记得,当初与宋大人是因为一诗结下的缘分,后来则是关九出事,他跑过来求我,一来二去才有了些交情。”
“现在想想,不论是诗文,还是关九,最后都出了事,这二者还都与宋大人有关。”
“说真的,要不是本官对宋大人的秉性有几分了解,恐怕还会以为他是畏罪潜逃了呢。”
罗嘉奕急忙打断,坚决否认道:“当然不是!关九之事纯属凑巧,而那惹事的诗,完全是下官害了他。”
萧扶光眉毛一挑:“愿闻其详。”
只是那诗文背后定有些门道,罗嘉奕的脸上闪过挣扎,没有理解回答,而是低头思忖了一会儿,似是终于下定了决心,抬眼看了过来,回答道:
“简年家境贫寒,从小只知苦读圣人文章,并不通晓诗词翰墨,所以那日在春熙园作诗时看,他便随手拿了一篇曾经看过的略微改过后充数。”
“而那篇诗文,好巧不巧,正是敝府收录的魏大学士手稿……”
真是一出环环相扣的好戏。
将茶杯往桌上轻轻一搁,瓷器在磕碰间出清脆的轻响,让人心脏都为之一震。
萧扶光看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恭敬袖手站在下处的罗公子,似笑非笑:“所以你今儿究竟是为什么来的?难不成是想自投罗网?”
连罪证都不用另外找了,罗大公子明明白白承认了放在他家书房呢。
罗嘉奕却在这时候突然跪了下来:“世子明鉴!”
“下官因为简年之事,早已与家中闹翻,更何况下官的父亲偏宠妾室和庶子,他巴不得将我打到京城来,从此远离家业。对于罗家所做之事,下官事先是真的一概不知,都是传了出来之后,才慢慢回过味来。”
他的辩驳也算是真情实感,萧扶光却不为所动:“本世子凭什么相信你?”
罗嘉奕想必早就预料到了会有这一关,抖着手伸进怀里,拿出一封包装精美的书信:“下官来京城之后,除了吃穿用度,其余全凭母舅照拂,饶是这样,家父犹不放心,另派了一位管事过来盯着。”
“简年失踪后,下官担忧之下,难免露了几分行迹,管事现我要往您这里来,便拿出了家父的书信,说是下官只要胆敢做出有辱门风之事,就要他立时拿绳子捆好了送回老家去。”
“下官一时激愤,挣扎间失手打晕了管事,谁知从他手上竟然翻出了这个。”
他双手举高,毕恭毕敬地将那封书信呈到萧扶光面前。
那信上的内容倒是平常,不过是些日常问候之语,应当是那个倒霉蛋管事写好了准备寄回江南的,没想到不仅没来得及寄出去,还被罗嘉奕给拿到手里了。
将那封看似平平无奇的信捏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萧扶光终于现了一丝不对劲:“瑛老是谁?你家里的长辈?”
这位瑛老看起来地位颇高,罗嘉奕的父亲还让管事特意登门拜会过,管事在信里也花了不少篇幅记录他说的话。
罗嘉奕答道:“是陈家的家主,陈瑛,此人从未出仕,世子没听说过也正常。”
“只是陈瑛向来深居简出,没想到这段日子他竟然一直在京城里。”
也就是说,这些天在京城搅风搅雨的幕后黑手里,陈瑛一定脱不了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