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听得脚步声响,睁眼一看,只得十余人骂骂咧咧向这边走来。人人身上带伤,不是鼻青脸肿,便是一瘸一拐,不正是老丁他们么?他们口中所骂的人,不正是叶枫么?叶枫暗自苦笑:“真是冤家路窄,阴魂不散。”
幸好此时穴道自解,倒不惧怕他们。
老丁他们也现了叶枫,又惊又喜,一时不敢逼近,站在远处观望。一捕快“咦”
了一声,道:“他为什么会躺在这里?他的脸上爬着虫子,难道被别人点了穴道?”
众人听他一说,不由自主向叶枫走近了几步。另一捕快道:“他真的好像被别人点了穴道。”
捡起几块石头,接二连三地扔在叶枫身上。
叶枫一动不动,心里暗骂:“他奶奶的,把老子当成落水狗了。”
众捕快见他全无反应,长吁了一口气,拍手欢叫:“报应,报应!”
越走越近。老丁咳嗽几声,右手指了指两名捕快,接着又指了指屋子。两捕快点了点头,抽出单刀,小心翼翼走了过去。众人屏住呼吸,目送他们步入屋内。
叶枫的心跳得飞快,尽管他已经知道结局,然而他还是幻想能够出现奇迹!两捕快很快就从屋里走了出来。说准确点,是像屁股后面有人提刀追杀他们,不得不使出全身力量奔跑,否则就会血溅当场,身异处!众捕快面面相觑,双眼东张西望,暗自为自己寻条退路。叶枫牙齿咬着嘴唇,嘴角流淌着热流,是汗水,是泪水,还是血水?
整个胃在剧然收缩,指尖已插入身下的地里。他们以最快的度冲到众人面前,蓦地弯下腰去,大口大口的呕吐。老丁沉声道:“出什么事了?”
一捕快拍着心口,脸色惨白,道:“屋里有两具尸体,一男一女,我从没有见过如此残忍的杀人手法……”
又是呕吐不止。老丁哈哈大笑,道:“我已经知道怎么回事了。”
众捕快怔怔地看着老丁,似乎有些听不明白。老丁指着叶枫,冷冷的道:“他与那女的勾搭成奸,被人家丈夫察觉,于是他恼羞成怒,杀人灭口。可惜他千算万算,就是没有算到我们会路过此地。正所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老天何时放过一个恶人?”
一捕快沉吟道:“我们把他带回衙门?”
显然对胡恨之事心有余悸。
老丁道:“我们只带回他的人头。虽然死人的赏钱会少了许多,但是只要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钱少一些又有何妨呢?谁叫我们都是有正义感的捕快?”
提刀来割叶枫的人头。叶枫斗然跃起,喝道:“你们的刀下到底有多少冤魂了?”
老丁猝不及防,已被叶枫拿住他的手腕,半身酸软,动弹不得。
叶枫夺了钢刀,刀身反转,架在了他的颈上,冷笑道:“你财的门路真多。”
几个捕快从他背后蹑手蹑脚逼近。叶枫仿佛后脑勺长了眼睛,双足连踢。这几个捕快闪避不及,跌了出去。剩余的几名捕快吃了一惊,不敢乱动了。叶枫刀身在老丁脖子轻轻一拖,一滴滴血珠流了出来,厉声问道:“你想死还是想活?”
老丁兀自强作镇静,苦笑道:“不怕死的人实在不多。”
叶枫道:“好极了,我与你做个交易。”
老丁道:“什么交易?”
叶枫咬了咬牙,道:“我们一起去抓那个人,决不能让他逍遥法外。”
老丁笑了起来,道:“你居然不知道他是谁?你和他不是一伙的?”
叶枫脸红了一红,道:“是。”
老丁慢慢说道:“他就是‘飞天虎’胡恨。”
他说话的声音不重,但这句话从他口里说了出来,却似有千钧之力,摄人心弦。叶枫脸色骤变,失声叫道:“是他?”
“飞天虎”
胡恨。他在江湖上的确大名鼎鼎,只不过是臭名昭著。二十年前他横空出世,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但他一现身江湖,就掀起腥风血雨,给世人带来的是不幸和灾祸。
他纵横西南二十余年,可以说杀人如麻,但十有八九都是不该杀的人。而且他杀人从不需要任何理由,也许是一言不合,或者是看某人顺眼,便会拔刀相向,血流成河。甚至有时候三更半夜忽然心情烦躁,哪怕他已经躺在床上,他也会跳了起来,提刀出去杀人。好像只有杀人才能让他心头平静。
有人说他情场失意,致使性情大变,堕入魔道。也有人说他被朋友出卖,从而自暴自弃,由人成鬼,走上不归路。在西南流传着一句话:“阎王很远,胡恨很近。”
二十年来,不知有多少公门好手,江湖高手想将他缉拿归案,绳之以法,总是次次铩羽而归,损兵折将,伤不了他一根毫。如此一来,反而成全了他的名声,在江湖上他已经成了不杇的传奇。
每个人都深信不疑,他是九条命的猫,阎罗王的生死薄上根本就没有他的名字。所以这几年已经没有人敢动他了。是不是大家都相信这些江湖传言,任他为所欲为,自生自灭了?是不是因为没人动他,他才会一时大意,阴沟里翻了船,栽在了一帮名不经传的捕快手里?叶枫才不管他是什么飞天虎,飞天猫,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我一定要杀了他,为他们报仇。”
老丁叹了口气,道:“恐怕我们没有那个本事,但是赵捕头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