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御医有什么不好!天又转寒了,你每年此时就会勾起旧病来,有秦神医在你身边,我才放心。再说了,严国主走的时候说过,秦隐医术高妙,他可以根治你的——”
“正因为这句话,我才不能留他!”
“为什么?!”
“姐夫他用了六年悉心调护,到如今也未能根治我的病,秦神医又怎么可能——”
“姐夫不行,你怎么知道秦神医也做不到?!”
“姐夫的底细,你也亲眼见了一二,他不是凡人!连他都治不好的病,不是我小看药圣,那秦隐不过一个凡人,他怎么能治得好呢。”
“就算不成,你也可以让他试一试!”
“他试不得!想他年纪轻轻,便有如此声誉,多不容易。如今你把他留下,万一在我身上失了手,岂不连累他的声名受损么!”
“凌哥哥,可是他的声名,难道比你的身体更重要吗?要知道,就算他医不好你,也不至于身败名裂呀。”
“可他自己心里,不会痛快。”
“你心里就只关心秦神医,你就不想想我么!我每年此时都提心吊胆的,生怕你又被伤病所扰,你知道,你每回如此,我——”
“我,可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嘛。我想今年,是不会犯了吧。你看你——好了,现在秦神医也留在龙都啦,明日我让他去给卫流光治棒伤,好教流光少受点罪。”
“然后呢?”
“然后随药圣自己的心愿,他要是愿意留下来游学,那便最好,他要是厌倦了,我一定会放他回岩香国去。”
“那你自己呢?”
“这事以后再也不提了,记住,你要再提,我就生气了。”
“这——兆凌!鸳儿定了神,她从没如此激动,“你别把自己不当回事,你不知爱惜身子,前日,大雪天晚上一人跑出去找卫流光,今日,你又不让我留下秦隐,你知道吗,我把你的身子视作性命!你这样,我有多难受!”
“鸳儿,有你这样对我,我还怕什么!别生气了,我没事!”
他二人只为了秦隐争执,秦隐却是什么底细?他二人只知道秦隐是个神医,却不知秦隐是叶惜花的同门师兄,因顶了大师兄伏镇的缺位,现已身为地仙。原来,当日杜清员外将小姐杜归心许配给叶惜花的前身孟瘦花后,那孟生偕小姐同到当时伏虎部将统治的地界,在国子监做了一位博士,教书育人。那秦生原是一位极不上进的学生,不听老师教导,又自以为十分有才,不服管束。教谕大人十分恼火,令孟公子好生教导。孟生接了这个差事,便着实用心。补习之时,竟见秦生有过目不忘之能,心中反而钦佩他了。但三榜过后,秦生又是榜上无名,秦隐心中郁结,一时想不开,寻了短见。教谕得知此事,不知底细,怪孟公子教导不力,连累众人。说到这里,看官又不解了,如何秦隐既有过目不忘之能,又会屡考不中呢?
原来一则,秦隐文章,专指时弊,在伏虎部将的地盘上,讲伏龙国的统一之道,须知伏虎军力毕竟远逊腾龙,此语岂不是自讨没趣?秦生不知见风转舵,考一万年也中不得!
二则,秦生遇事,自有主张,哪里愿意都按朱圣人说的写?每多振聋发聩之语,那些贪官一见都怵他,如何愿意给他功名!
三则,所谓文章,见仁见智,当时文风崇尚辞藻华美,秦生却不爱言之无物,一贯文辞犀利,笔锋如刀,倒也不是每次考官都与他为难,实在是有时人家不喜他那一种,也没奈何。
那秦生落水身死,遇见叶正道,那时叶大官人已成仙道,见秦生雅俊,为人纯真如碧水,喜怒不加矫饰,心中爱怜,按仙姑姓伏,将他收入师门,改名为伏隐。伏隐入门之后,恨透圣人文章,便改学医术。他自以为学得极好,下山行医,谁知,行至幻衣国,遭逢一场瘟疫,他救了数人,自己也沾染了疫症,灵力将尽,一时竟救不了自己。
幸而一位秦医师救了他,免他魂飞魄散,而且秦医师知道他右手化为白骨,必不是凡人,也不张扬,又与众人周旋,保他无恙。秦生感激莫名,见秦医师又是他本家,心中大喜,拜了义父,禀过师傅,又把名改为秦隐。从此苦修医术,终成幻衣药圣。过了多年,才赶上惜花入师门。后有过了无数岁月,方到如今,幻衣国灭,他逃到岩香国,幸被严静玉收留重用,因他此前已是地仙,两月前夜梦受命,故随国主至此。
秦隐与惜花不同,惜花只爱丹青,入师门后,除了画画,便是找娘子下落,虽则含冤最深,灵力最高,但师父师娘传的法术,学的最少,只会催眠和疾风扫红二法,别的便全靠灵力,所以便容易被上界盯上,而秦隐行医,尽量不用灵力,法术又学得好,什么读心术、移形换影等等,无不高妙。他名利心重,伏镇既无心当地仙,他便主动请缨,得了仙道。分在痘疹娘娘部下,做了一名仙童,留在凡间,行医济世。今日到此,并非偶然,乃奉地藏王菩萨之命,劝他小师弟,比他年长,又曾是他的老师的叶惜花,到上界报到,当地仙。
第二日,兆凌令秦药圣去为流光治伤,自己也相随左右。秦隐如今是地仙,不用害怕,便使灵力,医了卫流光的棒伤,流光不知就里,以为药圣神术了得,只有兆凌在侧,心中疑惑,又不能说破。
果然,当日夜里,兆凌在高越山上望见一道紫光飞入牡丹宫,是秦隐来看“小师弟”
来了,毕竟如何,下节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