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夫!你忘了,我的命原本就是你救的!如果这回丢了,我也没有遗憾!”
“你!你别再走近了!停下!你别逼我!”
“姐夫!”
他们两人这样说话,听得黑无常也动了些正义之心,他走过去,想要拦下兆凌,只见从断金楼的竹顶上,冲出一道月白色的光焰来,黑无常最熟悉不过,这是仙鬼灵力散尽时的光焰,不同的是,这道光焰色纯,是仙鬼自愿散功,一天之内可以回天。
他打开手中的阴阳拘魂瓶,收住这道灵光。兆凌眼见着姐夫被收入瓶中,如何控制得了!他叫道:“上差,你要我怎样?你——你说,只求你放了我姐夫吧!”
“鬼卒现身!神君,你看!”
黑无常笑着对满面泪痕的兆凌说道:“这是我座下,132个弟兄,他们全是在夜里含恨而逝的。我方才看你对姐夫用情真挚,就给你个破解之法。其实这对你来说也不是难事啊!”
“请上差快快赐教!”
“你来看!”
黑无常手中多出一只巨笔来。“这是判官笔,是我们兄弟二人向陆判借来的,用此笔在冥钞纸上抄写心经百遍,就可以超度我弟兄们的亡魂,但必须字如针尖一般大小,虔诚之至才行!”
兆凌看时,那支笔大如椽,像惜花常用的“抓笔”
模样,如何写得出针尖样字迹!但是为了惜花,无论如何也要试一试。
兆凌道:“此刻何处去寻冥钞纸呢?”
“这个容易!”
黑无常说着,手中多了一大叠黄纸和一本心经。兆凌托纸在手,右手拿起那支墨汁不竭的神笔,小心翼翼,奋笔如飞。果真写的字如针尖一样,且未错一字。如此可见他对惜花何等诚心了,四更上,百遍抄毕。
“神君,往日你们龙族何等高傲,从不把冥界小兵看在眼里,我今日还要难你一难!”
“上差赐教!”
“你可知道,为何我黑无常自己能变这黄纸,却变不成冥钞来呢?”
“依我想来,在于人心。有心则普通的黄纸就是冥钞,无心则再华美的冥钞即是黄纸。上差虽然法力无边,但难保世人都对逝者留情,故而你只能变得黄纸却变不出冥钞来。”
“有理!你看我这些兄弟,他们前世各不相同,你若能猜出他们含恨的大概缘故,我便教你破解之法,让你救你姐夫。”
好,我愿一试。
上差,无非:牵牵绊绊,总是旧情前缘,一恨,父离子,母弃儿,黄泉路远,二恨,夫舍妻,恩未断,怨女别男,三恨,功不成,名不就,前程已暗,四恨,投明珠,于荒苑,世人轻贱,五恨,终一生,未得福,命尽魂断,六恨,苦追逐,只剩得,断壁空垣。七恨,名与利,皆不获,过眼云烟。八恨,厌喧嚣,世不容,难觅恬淡。九恨,解不透,这世人,玲珑心眼。十恨,无长技,偏怀有,志冲云天。
“你说的这些,都是愚夫心思,倒也有几分道理。算了,我答应你的事,也不负你。我放你姐夫出来,他需与爱妻在府中闭门三年,记住,要寸步不离府门,且他二人都不能出府!我自对我兄弟白无常去说,再者,我也会对地藏王去禀奏,就说找不到惜花郎的踪影。哎,算了,放你一回,你出来吧!”
黑无常把惜花从瓶中放出,兆凌第一次见到了就别一年多的姐夫,只见他:半面阴阳失旧态,遍体伤痕新压沉。
黑无常又叮嘱一句:“三个月之后,你的形容可以复原,但是你还是不能出府啊。”
“罪徒多谢上差。”
“多谢,多谢上差,姐夫,我们回去吧。”
见他二人去远了,黑无常心满意足,他手下的鬼卒都得到了超度,他自己也少不得得到阎君夸赞,少抓一个惜花郎毕竟也算不得什么,而他的善举,却是显而易见的。
兄弟情义非等闲,未敢轻易化云烟。纵使异类终不惧,敢剖素心对苍天。
今日开篇不论别事,只说兆凌心满意足,离了宫禁同着惜花回牡丹宫去。但叶惜花却不许他远送,只说自己身上阴气深重,怕害了他。惜花与他约定,在他伤愈时,撤去牡丹宫上方月白色灵光,兄弟才能相见。
兆凌执意要送惜花回府,惜花也不好推辞。未进门只看见一道惨白的光焰罩住全府。“娘子知道我的底细,难怪她不来寻我!原来是白无常上差也来了!”
“黑无常给我许诺,交给我破解之法。我想白无常也未必会收你了。”
“我自然不会驳我大哥的面子啦,可是三年后想要我们兄弟放他出门,现在看来,也是妄想!”
“为什么?”
“要放他得要有人为他积攒功德才行,他无亲无故,有谁肯为他这么做呢?”
“你要我做什么?”
“这样,我要你三个月后,放下皇帝的架子,亲自最偏远的地界去,为百姓办事谋福,你肯吗?”
“我既然做了这个位子,这就是我该做的。这怎么能算是为姐夫做的呢?”
“哼”
只听见白无常从鼻孔里哼了一声:“是不是人一旦做了这个位子,就性情大变?任是多么善良的人,也会变得满口虚言大话?到腾龙的竹城,是那么容易的吗?”
“不管容易不容易,我说了,就做得到!不用等三个月,我明天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