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里仿佛有止不住的浪潮在翻滚,滚着滚着还会顺着咽喉滚下去顶着胃,在胃里继续涌动。
头痛,胳膊和腿也痛,手指尖都是痛的……
黎听遥难捱地皱皱眉心,又合上眼。
秦徵正沉着脸听医生说话,还准备反驳对方“伤势轻”
的说辞,一现黎听遥有醒来的迹象,立刻把满肚子话都憋了回去,手足无措地蹲在病床边上。
“听听,你、你怎么样了?”
为了方便诊治,黎听遥被剃掉了额前和后脑勺的两块头,伤口处包上纱布,整颗脑袋从前到后围了一圈弹力绷带,成了非常典型的战损形象。
他意识依旧朦胧,连抬起手揉一揉太阳穴的力气都没有,小脸皱成一团,从鼻腔里哼出一声:“痛……”
脆弱的腔调听得秦徵心都要裂开了,无处安放的双手紧紧揪着床沿,猛地抬起头,冲医生求助:“他说他痛!给他止痛。”
负责黎听遥的医生是秦徵上学时的同班同学,勉强可以算作朋友。
朋友之间,说话总是很直接的:“止不了,熬着吧。怕痛就不要打架斗殴啊,这位同学家属。”
黎听遥默不作声,痛归痛,他心里一点都不后悔打这一场架。
肉体上的疼痛是一时的,殴打席瑞带来的爽感是可以回味一生的。
他向来很懂权衡利弊。
秦徵也直接向老同学表达了自己的不高兴:“少在病人面前说教,你知道我们听听从小到大在那种人手底下讨生活有多难吗?”
谁说打这架不对啊,打席瑞可太棒了,要录下来刻成光盘收藏。
他顿了一下,面对黎听遥又软了声调:“但是你也要反省,怎么单枪匹马地就去打架,至少也得带着我吧?”
水润润的大眼睛满是殷殷期盼。
黎听遥还愣着没吱声,医生朋友先翻了个白眼:“好极了,下次打架记得带你老公,上我这儿住院拼个双人病房,病床号给你们安排13和14,祝99,我去看别的病人,拜拜。”
医生一走,黎听遥立马转过自己苍白的脸对着秦徵,不舒服地动动肩膀:“想、起来……”
秦徵应声而动,飞把床头遥高半截,又殷勤地往黎听遥后背垫枕头。
“这样躺着,舒服点没?”
黎听遥小心地调整了一下姿势,眼神逐渐清明,慢悠悠地表达自己的满意:“嗯。”
“喝水吗?饿吗?看电视吗?”
秦徵兴致勃勃地甩出去一大堆问题,最后一句又回到先前的,“下次打架带我吗?”
黎听遥没忍住笑了一下,动作牵动到伤口却又是一痛,露出痛苦的表情。
秦徵急吼吼地要按铃把医生叫回来,黎听遥“诶”
了一声拦下他。
“我、没、没事。”
其实醒过来之后,黎听遥也现自己的身体情况,比想象中还要好很多。
只是痛而已,他可以忍受。
刚说完这句话,肠胃里的翻江倒海猛然在这个节点闹腾到了极致,他不受控制地身体前倾张嘴呕吐。
秦徵的反应却比黎听遥还快,在现他面色有变化的时候就抽了一截垃圾袋套在他嘴桶子上,稳稳当当接住了一袋子的……酸水。
看到酸水黎听遥才开始有一点后悔的情绪。
他早上起床到现在光喝了点水,一点固体食物都没吃,要是路上吃了个鸡蛋灌饼,指不定在打架期间还能挥更多实力。
失策。
秦徵顺着黎听遥的虾线抚摸,安抚了好一会儿,看他没有继续吐的迹象了,转身去卫生间把垃圾袋扔掉,又接了一杯温水捧到他嘴边。
“轻微脑震荡会引起呕吐,你吐完有没有舒服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