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问,一边还小心地觑着顾逸脸色,全无之前豪横不羁的洒脱气魄。
这一问,却将顾逸问得心头亦是一震,他一向冷峻而不形于色的面容上,亦掠过一丝不自然的神情。
顾逸生平从不撒谎。
若在昨夜之前,他能坦荡承认,确是朋友。
可经历了昨夜的那些迷乱,自己曾向她做过的事,说过的话,索过的吻,至今仍历历如在目前。
她那时的羞涩惶乱,纯真娇柔,至今仍不时扰动他的心神。
他并非第一次那般模样,却是第一次对女子如此恣意任性。
谁会那般对待“朋友”
。
顾逸本是不欺暗室的君子。
但自这一夜以后,他再也难以相信自己了。
而顾逸这般的形容,落在墨夷明月这个老江湖眼中,更是令对方诧异得几乎张大了嘴巴。
墨夷明月错愕了片刻,底气不足地将花钿交回顾逸手上,挠着头道:“你既是她的朋友,那便请去吧。”
他唿哨一声,轻身而起,掠回自己的“夜行舟”
。
而其余或落水或仍在船舷边与少师御者作激斗的黑衣武者,亦纷纷停手跃回夜行舟之上。
由此亦可见“夜游天下”
之组织纪律严明,远非一般江湖草寇可比。
三艘夜行舟各自分开,放顾逸座舟离去。
顾逸生平不善应酬,也没什么场面话好说。
但既知对面是阿秋的二师兄,且对方明着是因阿秋的关系才放过自己,虽然他亦不怕这场水上硬仗,但总归是承了对方的情。
且夜游天下出动三艘“夜行舟”
来截杀自己二人,又出动了兰陵堂的刑风堂主墨夷明月,所下之赌本不可谓不大。
萧长安亮出东宫特使的身份,对方也是置若罔闻,却只因瞥了一眼阿秋的眉心花,就慨然同意放人。
兰陵同门之间的义气和情谊,亦令他心头感触。
顾逸还剑于鞘,拱手道:“本人顾逸,谢刑风堂主抬手之德。”
座舟已然迎流直上,江风吹得他衣衫猎猎,此刻他颀长身形伫立舟尾,眉眼清峻之中自有威严气度,鬓中银丝闪烁,更添神秘之感。